程璞真接過打開,是一條項鏈。很久以前,在她把雜誌扔進垃圾桶之前,其實看了好幾條項鏈。
這幾條項鏈都被不同的買主收走,有比較明確的歸屬傳聞。僅有一條最珍貴的,被某某國掌政的女王收藏多年,曾在加冕時佩戴過,幾經易手,下落不明已有幾百年。
若許宜要用這些東西來收買她,也不是不可能,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許宜想殺她,剛剛在斷電的城堡就可以殺。
也許是時機還不對,他要等程璞真回到蘇家再動手。
程璞真自覺她愛憎分明,許宜做了許多傷害蘇殊的事。可他這次救的是程璞真,不是蘇殊,她對許宜說:“這一次謝謝你救我,但是我送不了你等價的東西。”
許宜不說話,靜靜看她,他的眼神有些柔軟,含著說不明的情緒。
程璞真把係統給她染黑的頭發紮成一束長馬尾,露出額頭。她向前走了幾步,恍然大悟:“你是在和我道歉嗎?”
許宜依舊沉默著,風把黑色的長風衣吹動,衣角蹭到了程璞真的小腿。
程璞真眼神冷了幾分,冷靜地回答他:“我是不會原諒你的。你拿回去吧。”
等程璞真把項鏈從口袋裡取出,想要遞給許宜時,他的背影在燈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遙遠到程璞真追不上了。
程璞真回到城堡時,身上多了一條項鏈和一件暖和的薄外套。外套是嶄新的,垂在花園的長椅上,許宜忘記帶走了。程璞真在蘇緣的身上看到過類似的款式,推斷是他要帶給蘇緣。
許宜消失一趟,帶回來的東西還真不少。程璞真撿了個便宜,她把衣服收起,盤算著賣個好價錢。
城堡空蕩蕩的,燈光比斷電前更亮,一波波人坐著車離開。
程璞真問站在門口管家:“蘇愛山好些了嗎?城堡恢複了供電,人怎麼都出來了。”
管家回:“蘇老爺臨時終止了宴會,並向大家致歉。”
程璞真爆發身體潛能,朝著來時停車的路上拚命跑,這個莊園打不了車,她生怕許宜直接丟下她,讓司機直接把車開走。
她經過的路上,車已經少了很多。遠遠看見那塊地上,隻剩下一輛黑色的車。程璞真步子邁得很輕,聽見秘書說了幾句恭喜恭喜之類的話,許宜下車幫她開了車門。
車上打了空調,秘書坐在駕駛位,即將把車發動,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頭發又花白了些,轉頭和程璞真說:“我看見,許總剛才和蘇愛山談話,他取消了和蘇愛山孫女的婚約。你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多大的損失嗎?”
秘書一副想把她趕下車的表情,程璞真很無語:“哦,是有人強迫他這麼做的嗎。”
許宜突然出聲,有意無意往她這看了一眼,對秘書說:“沒有人。”
程璞真發現許宜緩緩靠近她,她慌慌張張地打開車窗,假裝看風景。
“你的東西?”他拿出幾張寫了文字的紙。程璞真一眼就看出這是於明景寫給她的暗語,她緊張地眨了眨眼。
她隨身帶著,一定是在城堡斷電時不小心掉的,正好被許宜撿了。
“簡曆上,你不是博士學位,專業無關藝術。”
“啊……那個,我有研究文字學的愛好,隨手抄了幾個符號。”程璞真搶過紙,鬆了一口氣,頭腦有些混沌。還沒來得及問係統,許宜倒先告訴她了。
藝術,於明景是藝術係的。於紫鏡在國外讀的什麼專業呢,她一時半會兒記不清了。
車駛離莊園,程璞真沒有讓秘書把車開到她的出租屋樓下,轉而開到了蘇母養病的醫院裡,這個醫院和那日程璞真所住的醫院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名字,A市第一人民醫院。
區彆是,許宜那類人可能會在上層的豪華病房裡紆尊降貴一下,蘇母和蘇殊東借借西借借勉強能維持普通病房的費用。
劇情已經亂了套,蘇母的病好得差不多也不奇怪。程璞真看著她的養母,語重心長地跟她說:“接下來一段時間,有點長,你要受點苦。你姑娘要去辦一件大事,成功了你就有好日子過了。”
蘇母看著程璞真把銀耳羹喝掉,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蘇殊從小就是她的驕傲。
程璞真把蘇母從醫院接走,接到一個裝潢完備的大平層,讓她先住一段時間,避免像上輩子一樣受到不必要的刺激。
大平層是她砍了好久的價租下來的,用銀行卡裡於明景預付的五百萬資料費。程璞真在許宜的公司還沒工作滿一個月,在秘書老頭的不良滲透下,她拿到工資的日子遙遙無期。
蘇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真正對她好的親人已經安頓好,接下來她沒有後顧之憂了。
A市親子鑒定的流程時間長得像地球和天王星之間的距離,過了些時日,程璞真遲遲等不到,便給係統發了消息,拜托它趕緊乾預。
【夜長夢多,係統快快助我,莫當縮頭烏龜!】
係統躲在它小小的空間裡,服了渙先生傳給它的電子鎮靜藥劑,更新了無數次記憶,還是忘不掉那日帶給它的恐懼。
它和失明的宿主沒有什麼區彆,再耗下去,它的基礎功能要磨沒了。
係統哭得像個三歲的孩子,即使它被製造者輸入了龐大的數據,博古通今得像活了幾千年。它運行沒超過半年,在人類世界還能算上是個嬰兒。
“我跟宿主說,能突破我的限製的,隻有主神和幾方大係統,許宜是絕對不會來的。然後許宜就來了,救了宿主。控製他的到底是誰?是不是主神,主神要來抹殺我了。”
“他不是,反而是那幾個……有異動。主神近日頻繁監察能力強大的高等係統,他隻是個人,抽不出身來的。”渙先生的笑裡藏了一點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