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秋高風怒號。
沈秋歌望著外邊的場景,拳頭攥了又攥,“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在她身旁,白漆鐵皮圓頭圓腦的機器人發出嗡嗡帶著電流的聲音,“您沒有其它選擇。”
“......鐵皮崽種,你不誠實,你騙人,壞小孩。”沈秋歌一拳砸到機器人的頂蓋上,鐵皮肉眼可見的凹進去一塊,隨即又複原。
機器人的球形眼睛閃了閃光,把沈秋歌從空間裡踹了出去,“這將是您的新開始。”
耳邊傳來的哭聲逐漸變得真切,沈秋歌無奈地歎口氣,準備接受現實。
現實就是,她死了,又活了。
俗稱穿越。
這種事這年頭太普遍,普遍到她壓根不覺得意外。
實驗室插頭冒電火花的一瞬間,她就猜到自己八成是要死了,還忍不住想能不能趕上穿越的大巴車,再活一輩子。
機緣巧合之下,腦殼裡響起機械的聲音,說可以。
於是她遇到了這個圓頭圓腦怎麼看都不聰明的機器人。
機器人自稱“零號”,來自哪兒不知道,隻是據她觀察,它的功能強大,卻一肚子壞水,不太靠譜的樣子。
就像之前。
上輩子結束後,零號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她這裡,給她指了條明路——
進入眼前這個門,就能去個好地方,再活一次。
她沒怎麼想,進了門。
畢竟人活著嘛,當然是活著最重要。
結果門後是個三岔路口。
零號指著左邊,沈秋歌指著右邊。
還沒等她走上右邊的路,零號出聲提醒,隻有左邊是正確出口,中和右都是死路,走上去她就徹底結束人生旅途,選擇權在她手中。
所謂聽人勸吃飽飯,她走上了左邊的路。
應該說零號沒有騙她,這條路走到儘頭,確實讓她獲得了重生。
但“好地方”這三個字,隻能說像他媽個彌天大謊。
她本以為會穿越回十幾年前,沒想到也許是用力過猛,穿回千年前了。
不過她這人,沒彆的,就是心態好。
管它什麼地方呢,既然都來了,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新生活要開始咯。
“彆哭,先安靜會兒,讓我緩緩。”沈秋歌眼都不睜,隻平淡出聲。
沒必要睜眼,這茅屋草舍實在沒什麼值得觀賞的地方。
旁邊三個孩子聽到聲音,被嚇得齊齊一抖。
稍大的一個立即伸手把弟弟和妹妹拉到懷裡,警惕地望向草床上躺著的沈秋歌。
“我死了你們要哭,活了你們害怕,這不行啊。”沈秋歌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依舊沒有睜眼,“去幫我倒碗水來可以嗎?走了好長時間的路,嗓子要冒煙了。”
這舉動,把弟弟妹妹嚇得又是一抖。
沒聽到動靜,沈秋歌歎息道:“再沒水喝的話我可就又要死了哦。”
大一點的男孩子輕推弟弟和妹妹,“春霖,夏堯,去給姐姐倒水。”
沈秋歌勉強睜開眼,還是覺得腦殼疼得厲害,忍不住揉了揉。
兩個小的跑了出去,剩下那個孩子走到桌邊,擰了毛巾,遞到沈秋歌麵前。
“謝謝你。”沈秋歌接過冒著熱氣的毛巾,往眼睛上一蓋,頓時舒服了不少。
沈冬銘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死了又活過來的姐姐,心裡相當不舒服。
但並不是因為姐姐的複活,而是因為奇怪。
就剛才那幾句話,不像他熟悉的姐姐能說出的。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沈秋歌隔著毛巾揉眼,“你姐確實死了,我是彆的地方來的。”
沈冬銘聞言低下了頭,心情複雜。
好消息是人活了,壞消息是裡子換了。
又或者,有那麼一點可能,壞消息是好消息。
沈秋歌長舒一口氣,“不過你也彆擔心,我不是壞人,隻是需要借你姐姐的名頭用用。另外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這具身體是我的,不是你姐姐的,我和她長了張很像的臉而已。她的遺體葬在了那座山,以後,我會代替她,成為你們的姐姐。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們,也跟她完全不同。”
聽到這話,沈冬銘莫名舒服了一些。
雖然感情不深,但真要殼子裡換了個人,他也會感覺彆扭。
“知道了。”沈冬銘乖巧地點點頭。
沈秋歌揭下毛巾,側目望了望這個十幾歲卻一副苦大仇深模樣的孩子,有點意外。
仔細一想,倒也合理。
她所借身份的這個女孩子跟她有同樣的名字,同樣的長相,在走上那條路時零號已經將這個女孩的詳細信息展示給她。
眼前這個孩子,是原來的沈秋歌的大弟弟,家中長子,叫沈冬銘。
出去給她倒水的那兩個,女孩叫沈春霖,是次女,男孩叫沈夏堯,是次子。
一家孩子,從大到小的排列順序是秋、冬、春、夏。
比較有趣的是,這家是重組家庭。
大女兒秋,跟冬完全沒有血緣關係,跟春和夏同父異母。
沈秋歌的親娘死後,爹娶了後娘。後娘來時就帶著個兒子,改了名字叫冬銘,之後才生的春霖和夏堯。
沈秋歌的爹心疼女兒親娘過世得早,對其極為溺愛,把人養成了個囂張跋扈的性子,尤其看不起自己的後娘和幾個弟弟妹妹,動不動就打罵,把他們當下人一樣使喚。
而幾母子逆來順受,毫無家庭地位可言。
這種環境,鑄就了長子沈冬銘表麵上遠超同齡人的成熟性格。
加上又很聰慧,想悄無聲息瞞過他以頂替原來的沈秋歌,無異於癡人說夢。
畢竟兩個沈秋歌差距實在太大。
到這裡前沈秋歌已經想好對策——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