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銘沉默了三秒,接過碗老實喝藥。
“識相。”沈秋歌拍拍他的頭。
早晨十來點,這雨才逐漸停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雨停後,風一吹,沈秋歌打了寒顫。
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她也沒找到什麼厚衣裳。看著弟弟妹妹縮在火堆旁的模樣,感覺實在可憐。
午飯時,她扒著飯,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冬銘,爹娘欠了什麼錢?那天那些人來說了些什麼,你都還記得嗎?”
沈春霖有點疑惑,那時錢是姐姐親手交出去的,現在反倒問起她們,多少有點奇怪。
隨即想到昨天哥哥說,姐姐腦袋受了點傷,以前的事不太想得起來,又釋然。
“他們說,爹欠了大伯和二伯的錢,當年借這筆錢是為了娶娘,說好完婚後還,但是拖到了現在。”沈冬銘垂下頭 ,“總共欠了二十兩,家裡的錢全部拿出去也不夠,他們把屋子收走,我們沒有住的地方,隻能搬到這處茅屋裡來。”
沈秋歌吃了口飯,表示明白。
這茅屋的陳設太過簡陋,東西不全,一看就是沒住多久。
“那爹娘真的欠他們錢嗎?”
“......我隻記得,那年娘嫁給爹,是帶著財物嫁過來的。”
“行,我曉得了。”
又吃了會兒飯,沈秋歌突然抬頭,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一邊是你爺爺奶奶,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一邊是不熟的人,也就是我。給你個選擇,你要帶上弟弟妹妹在這裡過日子,還是跟著我?”
沈冬銘並沒有遲疑,“跟著你。”
“謔,這麼相信我?”沈秋歌眉頭一挑。
“隻是不信他們。”
“......倒也不必這麼誠實。”
午飯後,沈秋歌在院子裡找了根順手的棍子,提著就往外走。
“姐。”沈冬銘叫住她,“你去哪裡?”
“要錢啊。”沈秋歌把手裡的棍舞了一圈,虎虎生風,“那麼多錢,難不成白白給他們?跑一趟,回來你們就有厚衣服穿了。”
沈冬銘怔怔地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有了一種詭異的感覺,
這個姐姐,好帥。
“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帶好弟弟妹妹,有人來就裝不在家。”沈秋歌關上門。
“零號,去沈冬銘他爺爺奶奶家往哪兒走?”
很快,沈秋歌的眼前就出現了遊戲裡常見的指路標示。
她一路去到河對麵,確定是這家後,毫不客氣地抬腿朝門一踹。
“哪個沒娘養的!要死啊!不知道喊人啊!”
屋裡的人帶著罵罵咧咧的聲音走出來,一看,院門已經倒了,勃然大怒,抬頭要罵。
然而看見門前站著的人,當場色變,“沈......沈大妞!”
“誒,是我。”沈秋歌甩甩棍,咧嘴一笑,“還錢。”
曹氏顫顫巍巍指著她,驚恐萬分,“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惦記著你們搶走的錢,又活了。怎麼說?還不還?不還死的就是你們。”
“嚷嚷什麼!”屋裡走出個滿臉凶相的老太太。
“娘!”曹氏連忙跑到曹老太身邊,“沈大妞!她沒死!”
曹老太定睛一看,也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幾聲哀嚎後,原本杵在屋內的其他人也走了出來。
一大家子,連帶著小孩兒,十來個人,都看著沈秋歌。
“看夠了吧?”沈秋歌伸個懶腰,“看夠就把錢還了,快點,我趕時間。”
本來驚慌的眾人在聽到錢後,都來了神,你一句我一句輪著罵她。
曹氏手往腰上一插,唾沫橫飛,“你爹娘找我們借的錢,把你幾個賣了都還不夠還!小賤蹄子,放你一馬你還欺到頭上來了!”
“自古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孝道為先。你倒好,我們這一屋都是你的長輩,見了長輩你就是這麼說話的?教養呢?”沈冬銘的大伯沈大富怒指沈秋歌的鼻子斥責道。
沈秋歌笑了起來,“一個個的,可要點臉吧。這個時候是長輩了?前段時間爹娘出事的時候,是哪些人落井下石,把我們姐弟趕出去的?那個時候怎麼沒拿出點長輩的慈愛和關懷來?”
她這模樣和語氣,讓曹老太等人十分詫異。
這完全不是她們認識的那個沈秋歌。
“真不識好歹!你們一家子白吃白住我的,到死都沒給我上到幾個孝敬錢,我和老頭子還得給這不孝子收屍,你這當兒女的不感恩戴德反倒說出這種話!就不怕天打雷劈下地獄!”曹老太雙手叉腰,眼睛都瞪得快從眼眶裡掉出來。
她剛得知沈秋歌的爹沈老四有這麼大一筆錢時相當憤怒,三兒子家那邊都已經周轉不開,當哥哥的不知道為弟弟做點什麼,防她們一家跟防賊一樣,都不告訴她們有錢,瞞得死緊,讓眾人非常不滿。
在她眼中,這筆錢本就該交給她,由她來分配,而不是私自藏起來。這種行為,不是大不孝是什麼!
“你可閉嘴吧,要下地獄也是你先去。”沈秋歌拿棍子敲敲門,“今天我隻是來討債的,之前的恩恩怨怨我管不著。把前幾天從我們這裡騙走的錢拿出來,其他我懶得跟你們計較。”
“好你個囂張的死丫頭!欠了錢還了債還反咬一口!”曹氏推推沈大富,“當家的,走!咱去報官!”
沈大富愣了愣,有點心虛地望著自家媳婦。
沈老四實際上並沒欠他們錢,反而是他們欠著沈老四的錢沒還。這一報官,官府查起來,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