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直到江瀟瀟感覺自己快要餓暈時,沈秋歌才從柴房裡探出頭,朝幾人喊道:“洗手,吃飯。”
早就被飯香饞得頭暈眼花的幾個人當即丟下手裡的活跑去洗手。
江瀟瀟自從吃了那塊肉後就一直在摸魚,魂不守舍,本來效率就低,後來效率更低。
儘管如此,坐上桌時她的手還是疼得發抖,使不上力氣。
午飯是標準的三菜一湯——麻辣兔丁,炒青菜,土豆絲,以及蛋花湯。
剛才,沈夏堯撿到個雞蛋,還沒捂熱乎,就進了鍋。此刻他踮腳看著那碗有綠有黃的雞蛋湯,又饞又難過。
那個蛋,本來他是要拿去問問沈秋歌怎麼才能孵出小雞的。
沈秋歌會錯了意,看見他捧著個雞蛋過來,以為他是想午飯吃這個,接過磕一下,打進了湯裡。
沈夏堯當時就想哭,但不敢。
現在越看越難過。
江瀟瀟盯著菜看得眼睛發直,實在不明白,隻是簡簡單單的菜,為什麼屠夫姑娘能把它們炒得那麼好看,還那麼香。
特彆是那盤有綠有紅有黃的菜,切成細絲,冒著熱氣,油亮光澤。
“大小姐吃飯用眼睛嗎?”沈秋歌調侃著,將米飯遞過去,“我個人認為,用眼睛吃不出味道。”
江瀟瀟小臉一紅,雙手捧過碗,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但並不動筷。
直到沈秋歌也坐下來,大家都齊活了,她還是沒動。
沈秋歌指指碗,示意她可以開始吃飯,“你不餓嗎?”
“不用等伯父伯母嗎?”江瀟瀟有些意外。
話一出口,氛圍突變,三個孩子齊齊低下了頭。
“伯父伯母沒了。”沈秋歌語氣平淡,夾個辣椒嚼起來,“這家就我們四個。哦,現在還多個你。”
江瀟瀟一頓,連忙道歉,“對......對不起,我不該說的......”
沈秋歌把幾個弟弟妹妹的頭挨個拍了拍,“沒事,初來乍到,我忘跟你說了,是我的問題。你們幾個,彆想了,好好吃飯吧,總得活著嘛,肚子填不飽怎麼活。”
兩個小的悄悄抹眼淚。
江瀟瀟愧疚極了,又不懂該說點什麼才能緩解幾人的難過。
跟親人永彆的滋味她沒有體會,但能想象到。
望向對麵波瀾不驚吃著飯的沈秋歌,她升起了無邊的敬意。
屠夫姑娘真的是厲害又堅強。
“好了,都抬頭吃飯,多的也彆想,咱姐弟幾個還活得好好的呢。把日子過好,爹娘泉下有知,也會開心的。”沈秋歌扒了口飯,“吃了飯,下午我們進山。”
三個孩子都是早早懂事的人,年紀最小的沈夏堯也明白死就是永遠回不來。
聽聞爹娘去世時,最初也最猛烈的悲傷就像大火燒灼身心,而他們從灰燼裡走了出來。
畢竟還活著,日子總得一天天過。
沈冬銘給弟弟妹妹夾了菜,望望沈秋歌,低頭吃飯。
之前的日子是看不到頭的悲苦,但這個姐姐,卻像一道從天而降的曙光。
生活有了盼頭,當然不該沉浸在過往的傷痛中。
他比兩個弟弟妹妹更早經曆過失去親人,背井離鄉的痛苦,也更容易走出陰影,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江瀟瀟想轉移話題,夾了一筷紅黃綠的菜,放到碗裡,好奇地問道:“沈姑娘,這是什麼呀?”
“土豆,從林子裡扒回來的,你嘗嘗。”沈秋歌簡單應答。
家裡沒人的好處之一就是好糊弄,她從商城裡買的菜大大咧咧放在柴房,完全不怕弟弟妹妹問。
沈冬銘知道她奇怪,看見這些東西就算疑惑也不會說什麼,頂多認為她是妖怪,東西都是她變出來的。
兩個稍小的弟弟妹妹也好騙,隨口一說他們就信。
至於對麵的大小姐,更是無所謂。
從某些方麵來說,大小姐的見識還沒八歲的沈春霖廣,相當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