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繡娘還是睡著了,她夢到了爹,娘,還有從前的家……
清晨,繡娘被一陣香味喚醒,看到吳蔚正在炒菜,繡娘心頭一緊,連忙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快速將鋪蓋卷好,放在供桌上,隨後有些不安地來到吳蔚身邊,手足無措,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模樣。
“醒啦?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我、我昨天實在是太累了……”繡娘惴惴不安地解釋道,換做往日大姐早就罵開了。
繡娘沒有等來想象中的一幕,耳邊傳來吳蔚爽朗又溫柔的聲音:“睡的怎麼樣,還好嗎?”
“嗯!底下的石板是熱的,一點兒都沒覺得冷。”繡娘如實答道。
“那就好,我用仔薑絲炒了點肉片,驅驅寒,吃完飯咱們一起看看你的老屋,研究一下修繕的方案。”
“好!”
趁著吳蔚炒菜的功夫,繡娘裝著膽子打量了一下義莊,除了房梁上懸掛的肉,繡娘還看到了幾個大小不一的竹筐,透過縫隙看進去,一個筐裡裝著些采摘下來的植物,一個筐裡存放著一些野果,還有兩個筐裡:一個放著燒剩下的木炭,最後一個筐裡好像放了黃泥?
早餐隻有一道肉片炒仔薑絲,繡娘端著碗低著頭,自己的糧食袋子好端端地放在哪兒,沒被動過。
“吳姑娘。”
“嗯?”
“若是吳姑娘不嫌棄,就把我那袋糧食分了吧,一人一半。”
吳蔚看到繡娘透著紅色的臉頰和不安的神情,答道:“好啊,正好天冷了,需要吃些穀物,這半袋糧食就當做我幫你修房子的報酬了。”
“好!”
吃完早飯,吳蔚又拿出幾個果子二人分著吃了,隨後來到了繡娘家的老屋,裡裡外外看了一遍,情況比吳蔚想象的還要糟糕,繡娘家的屋子牆體的主要材料是草泥,就是黃泥和著韌性較強的稻草砌成的,這種建材雖然廉價易得,但一旦年久失修隨時都可能轟然倒塌,再有就是火炕的煙道從裡麵塌了,要把整個煙道挖開清理,從新砌好,如若不然燒再多的柴火,熱量也到不了火炕裡,冬天是會凍死人的。
相比於這兩個問題,老屋的門窗腐朽都是小事兒。
“吳姑娘?怎麼樣……”
“行,咱先回去,我整理一下。”
“嗯。”
二人回到義莊,繡娘看到吳蔚從那個裝著各種植物的竹筐裡翻出一塊白樺樹皮,又從另外一個筐裡取出一截木炭,來到供桌前招呼繡娘過去。
“柳姑娘,你來一下。”
“好。”
繡娘來到吳蔚身邊,隻見吳蔚捏著半截木炭在樹皮上一邊寫一邊說道:“我剛才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你家房子的一麵牆有點傾斜,需要從結構上加固,然後這個……屋頂有幾處要修,門,窗子上麵貼的防風油布需要兩開大小的,貼一麵兒是三張,馬上冬天了,我建議你貼兩麵兒就是六張,還有煙道的大修……院牆和院門可以先緩一緩,實在不行先養隻狼狗看家護院,這是所需的材料,嗯,你看下,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吳蔚將樹皮推到繡娘麵前,繡娘的臉都憋紅了,咬著下唇,從懷中緩緩取出一吊錢,輕輕放在供桌上,推到吳蔚麵前,低聲道:“吳姑娘,我不識字的。這……是我娘偷偷塞給我的,你看看,夠不夠?”
吳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半晌,她問道:“柳姑娘,我想冒昧地問你幾個問題。”
“嗯。”
“你剛才說的娘……是你的親生母親吧?”
“是。”
“……那,你們這裡,是有姑娘成年分家立戶的傳統嗎?”
繡娘搖了搖頭,一雙手拽著自己的衣襟下擺揉搓良久,緩緩地講述了她的事情。
“……爹死了以後,大姐當家,她說我要是再在家裡待下去,會把娘也給克死了,讓我出來單過。對不起吳姑娘,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你要是也覺得晦氣……”
“說什麼呢?我要是相信那些東西,我會天天睡在棺材裡啊?‘衰世好信鬼,愚人好求福’把一樁樁不幸的巧合怪罪到弱者的身上,是最卑鄙的行徑。明明你才是最傷心的那個人……”
吳蔚的話讓繡娘有些蒙,她沒讀過書,這些道理她似懂非懂,可不知怎地,竟紅了眼眶。
吳蔚抓起麵前的一吊錢,說道:“我去趟市集,交給你個任務,多折一些乾草,長一些,有韌勁兒的那種堆到你家院子裡,我中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