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不想成為。”
“我……想要回家。”
在聽到紅發男孩所說的話後,C愣了一下。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詢問:“你還記得你的家在哪裡嗎?”
男孩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雖然他的語氣沒有什麼變化,但是C還是隱隱感受到了一絲名為落寞的情緒:“我隻是隱隱還記得一點……那裡很溫暖。和這裡不一樣。”
“不會有人傷害我,也不用擔心害怕什麼……”
他在說到這裡後抿了抿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抱歉。”C卻明白了什麼,向他道歉,“讓你感到難過了。”
“痛苦、悲傷……這種情緒有時候能讓我感到自己還存在著。”男孩輕聲說,“但是有的時候我又覺得,我為什麼還要存在著?”
他鬆開了手,然後看向了某個地方。
C順著保田真司的目光看了過去,入目的便是那牆壁上乾涸了的血跡。
緊接著,孩童稚嫩的聲音就隨之被C的耳朵所捕捉到了:“如果我像他一樣有勇氣一點,會不會……輕鬆很多?”
……不會!絕對不會!
C被激起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想要拉住保田真司免得這小家夥一個衝動就一頭撞到牆上血濺當場。雖然保田真司沒有明確說出來,但是他口中的那個“他”還能是誰?當然是血洗牆壁的那位啊。
這一次紅發的男孩沒有成功躲開。他看起來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目光又落在了被C緊緊抓住的手上,臉上流露出一絲困惑。
C這時也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這裡是“記憶”,也就是說按時間線來看是過去……而未來的保田真司毫無疑問還活蹦亂跳的,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但是……
麵對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孩子,他還是難免想要出聲安慰一下。
無論如何……再怎麼說……
……希望他可以不要這麼痛苦吧。小孩子的童年本來就是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度過的,剛才產生的那些危險的想法,也不應該出現在孩童的腦海中。
如果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毫無疑問是大人的失職啊。
而一些童年的創傷,也很有可能會伴隨一個人的一身,從此使他……
“為什麼?”男孩突然開口了。
“什麼?……什麼'為什麼'?”C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於是男孩說道:“為什麼你看起來也很痛苦?”
“……嗯?”C眨了眨眼。
“你明明被他們稱作是成功品。”保田真司繼續說道,“成功品也會痛苦嗎?”
“……”C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不是的。”
“所以其實是不會痛苦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聽好了。”C看著那雙紅寶石的眼睛,認真說道,“我不是什麼成功品,你……還有彆的孩子也不是失敗品。”
“這都是那些家夥下的定義。你也知道他們會帶來痛苦了,所以他們是壞家夥。也就是說,那些人說的話並不可信。”
C說道。
“可能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那種無可救藥的人……但是絕對不是你們。至少不是現在的你們。”
“但是,你說的這些也沒有意義。”保田真司也沒有避著C的目光,“這裡的一切都是由他們主宰決定的。既然這樣,那麼他們就是這裡的'神明'。如果成為他們口中的'成功品'會不再那麼痛苦,我想大家都會很想成為像你這樣的人。”
“可是……”C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不像A那樣,看起來毫無顧忌,隨心所欲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像B那樣,一個人獨享八百個心眼子,很快就能找出解題的方式。而N也不會像他這樣總是因為擔心憂慮太多事情而停滯不前。
但是……
“那種人可算不上是什麼神明啊。”C語氣嚴肅,雙手按住了孩子的肩膀,“更何況在這個世界裡……神的存在對人來說本身就是災難。”
“那我們要怎麼做?”男孩詢問,“把他們做的一切說的一切當成是理所當然的真理,這樣一切的發展就會變得順理成章,心裡也不會因此感到痛苦。但是如果確認他們是錯誤的,我就會……為什麼一定要我醒過來呢?明明……”
“——因為我們很快就能離開了。”
“……什麼?”
“我們會離開的。”C又重複了一遍,“因為、因為……因為我看到了!”
“看到?”
“這個世界確實有很多……能夠被稱為'神'的存在。但是絕對不是那人。更何況某種意義上,那種神明都不可信。如果偏要說什麼例外的話,那就是我知道、我認識……呃,我,我信仰的那個!”
C硬著頭皮說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會痛苦嗎?這和是不是成功品沒有關係……僅僅是因為,祂讓我看到了未來。”
“所以……在抵達那個未來之前,不可以自暴自棄。因為在那個未來,世界上還有很多有趣和美好的事情在等待著我們去探索。如果在那之前就喪失了一切希望……那不就太遺憾了嗎?”
“……”男孩沉默了,半晌後他才重新開了口,“那麼,未來是什麼樣的?”
“這個就要等你自己去探索了。”C在心底稍稍鬆了口氣,“未來……你會在一個比這裡更加廣闊的地方,不會再被那些人限製行動,同時……也擁有了去製止那些……像你原先口中的那些'神明'的勇氣。”
保田真司稍稍瞪大了眼睛。
“你……看起來不在撒謊呢。”
“那麼,真正的神明又是什麼樣的呢?”男孩好奇地問,“祂讓你看到那麼美好的未來,神明都是如此仁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