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殿下——”
謝明昭下意識伸手,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和沉悶的撞擊聲同時響起。
“長離?”
“是我,主人。”長離應聲,嗓音格外綿軟清甜,和她利落的動作截然相反。
椿瑢和傅清泠也圍了上來。
謝明昭皺皺眉,看著自己手腕上清晰的牙印,忍不住又踹了啞奴一腳。
“你不是狼,你屬狗的吧?”
她以為他聽話了,沒想到還是個記仇的奴隸。
啞奴被長離控製在地,臉頰貼緊地麵,高大的身體竟有幾分可憐之意。
如果不去看他的眼睛的話。
黑瞳中的幽綠光芒頻繁閃爍,正惡狠狠地盯著她。
謝明昭冷哼一聲。
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敢和這個奴隸一樣對她如此不敬。
“既然這麼喜歡咬人,那就再多關幾天,餓到聽話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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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換好衣服,椿瑢便拿著藥膏走上前,“傅大夫吩咐的,不會留疤也不疼,殿下擔心的所有顧慮都不會發生。”
她先發製人,反倒讓謝明昭不知道說什麼,隻能伸手讓她抹藥。
她最煩身上有這種黏黏膩膩的觸感,也很討厭陌生的氣味,更何況傅清泠手裡的藥膏味道都不好聞。
椿瑢抹的小心翼翼,半點兒不敢觸黴頭。
藥罐關上的聲音響起,謝明昭回神,準備抽身離開。
椿瑢顧不得糾結,直接開口,“……殿下!”
“關小姐遞信約您在舞風樓小聚,她已經等在那裡了。”
謝明昭輕應了聲,疑惑挑眉,“本宮知道,這不正要去嗎?”
“椿瑢,還有什麼事嗎?”她並不是吞吞吐吐的性子,相反做起事來乾脆利落。
“是……還是錦溪。”椿瑢閉了閉眼,主動跪下請罪,“她在府外暈倒了,奴婢擅作主張讓她回來休息,剛剛她醒了吵著想要見您。”
謝明昭想了片刻,索性去見一麵,直接了結這件事。
“讓關瀅稍等一會兒,我很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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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溪在賬房先生下做侍女,地位要比普通侍女來得高些,所以她有單獨一間屋子。
也是因為這樣,給了趙衛可乘之機。
“你躺著吧,不必起身。”謝明昭擺手拒絕,椿瑢守在門外沒有進來。
現下屋內隻有他們二人。
她環視一圈。環境比不上椿瑢她們,但也不算差了。
隻是,她看不上。
謝明昭沒有坐下,虛虛站在一旁,長話短說:“趙衛死了,具體的死因想必大理寺會調查清楚,你再如何求我也沒用。”
“出了這種事,即便知道你隻是無辜被牽扯進來,但公主府你也留不下了。”
“賣身契椿瑢會給你,拿到之後便走吧。”
一室靜謐。
錦溪遲遲沒有開口,眼眶裡卻浸滿了淚水。
謝明昭等了會兒,終於耐不住轉身就走。
這時,身後響起弱弱的一道聲音。
“殿下,我知道……”
“我知道他跟誰見麵……”
謝明昭停下腳步,第一次認真地看向錦溪。
因為趙衛而驅逐她離府不過是找了個恰當的理由,事實上,她不過是在確保公主府的純粹罷了。
她需要的是安全的忠誠的聰明的下人,而不是像錦溪這般的單純之人。
可是現在似乎,不太一樣……?
她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奴婢不祈求還能留在公主府,長公主對奴婢很好,奴婢一直心存感激。”
“趙郎他……似乎跟一個府裡的下人很熟,他很多次出去喝酒都是跟這個人一起。”
“奴婢不認識他,問起來趙衛也總是搪塞。後來有一天他喝醉了,跟奴婢說他有很多很多銀子。”
“奴婢怕他出去賭錢,就偷偷跟在他後麵。”
“遇到了一個穿著藍衣服的男子,看打扮像哪個富貴人家的下人,還是那種能說得上話的那種。”
“他們在哪見的麵?”謝明昭思索片刻,問道。
“舞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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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瀅約的是舞風樓對吧,現在就過去。”謝明昭疾步向外走去。
不知為何,她覺得錦溪沒有騙她。而這個舞風樓,或許就藏著什麼她一直忽略了的秘密。
舞風樓是文人附庸風雅之地,坐落在上京最中央,是最高的酒樓。
既有文人墨客、寒門弟子,也有高官貴人、顯耀之輩,定期開展的曲水流觴便在此舉辦。
“滿滿,這裡。”關瀅是她的手帕交,她們自幼相識,再加上她還是皇兄謝明安的未婚妻,關係更加親密。
關瀅的父親正是大理寺卿,品階在上京並不顯赫,但還算握有實權。
她長相溫婉,並不妖豔貌美,但卻足夠莊重,很得太後喜愛。
謝明昭推開包廂,“又是借了我的名號?這間包廂都快成你包的了。”
舞風樓的包廂十分緊俏,關瀅又不想坐在大堂,每次都借著她的名號搶占包廂。
“這是什麼話?明明是我們長公主殿下說話好用……”
一番調侃後,關瀅終於說起正題。
“我聽說你留下了一個奴隸,身材年齡都很合適。”
謝明昭挑眉,“消息都傳到你那裡了?這也太快了吧。椿瑢做事還是一如既往的高效率。”
“彆貧嘴,”關瀅從聽到這個消息開始就覺得不對勁,“為什麼突然要這麼一個奴隸?不要說太子殿下送的。”
“滿滿,跟我說實話。”
知道瞞不過去,謝明昭無奈地笑了笑,黑眸幽深:“素來張揚跋扈的長公主身邊多了一個奴隸陪伴在側,想必各種猜測都會冒出來吧。”
“本宮就當一把驕奢淫逸的長公主了!”
這樣的話,所謂和親婚嫁,總不該再打她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