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上來的小廝,恭順地站在他身旁,尖著嗓子說道:“劉丞相,奴才隻能送您到這裡,上去,您就能看到您要見的人了。”
這小廝一開口說話,於閒才發現,這人居然是一個太監,他麵上不顯,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轉身登上台階。
頂樓不像樓下,分出好幾間屋子來,除了不可拆卸的承重牆之外,一眼望去,空空蕩蕩隻有地上的毛毯和最裡麵的書桌。
“毛毯不耐臟,丞相還是褪去鞋襪再進來罷。”挨靠在書桌旁的窗戶處,站著的男子頭也不回地說道。
於閒抬腳踩上的動作一頓,最後還是聽了對方的話,脫了鞋襪,倒不是說入了人家的底盤,慫了,隻是他剛才仔細瞧了一下,這地毯挺貴的,踩臟了他真賠不起。
直到於閒走進,這男子才回過頭,於閒看著對方跟皇後七八分相像的臉,更加肯定了心裡的某個念頭。
於閒裝作驚訝,滿口恭維:“沒想到國舅爺居然會是這裡的老板,劉家真不愧是百年大族呀!”
不理他的話,劉文生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看著他慢吞吞地說道:“你可知你今日能進來是沾了誰的光嗎?”
於閒眉頭皺起,劉文生這話說的實在蹊蹺,這話說的倒不像是他們找上了他,而是他找人,接近了他。
“國舅爺這話,聽得在下實在不明白,難道不是你們要見我嗎?”
“他沒跟你說?”劉文生有些詫異,最後自顧自地點了點頭,“也是了,若是說了,你也不會這麼叫我。”
他?這個他指的是誰?他會來到這裡,難道不是因為顧元洲,不是因為皇後?於閒心底難得升起焦慮,在劉文生走神的這短短時間內,於閒把他能想到的人,挨個想了個遍,卻發現無一能對的上的。
到底是誰?他到底露算了誰?
“罷了,無所謂了,左右不過……他不想……”當著於閒的麵,劉文生再次陷入自己的世界。
他這話讓於閒皺緊眉頭,忍不住追問道:“敢問國舅爺,您說的到底是誰?”
“與你無關,”被打斷的劉文正,麵無表情地看向於閒,眼神中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清澈,“顧元洲他絕非良主,還有你隱藏的那位也不是什麼好鳥,武無束……她雖然對你有了殺心,但你若是悔改,她也定然會視你為上賓。”
這個名字出來,於閒徹底懵了,他這麼也沒想到,原文中,顧元洲最大的助力,會做武無束的說客,而且他居然知道那位,於閒心底升起防備之心。
他怕這人是顧元洲給他的試探。
但……他又是哪裡出了問題,讓顧元洲覺察出了那個人的存在。
嘴上於閒依舊在裝傻充愣,但他此時腦中並不太平,他把自己這段時間所有的行為都想來一遍,反複複盤依舊沒找到一點問題,難道這人是那個人的人。
如果是,對方的確知道他自己的存在,也知道顧元洲的存在,這樣就說得通了,可……於閒依舊覺得哪裡不對勁,線索還是連不上,總是感覺這之間缺少了關鍵人物。
到底是誰呢?
被於閒連續打太極的劉文生,有些不耐煩地轉回身看風景,不想理這個人,又想到這是他留給自己的任務,耐著性子,最後又問了一遍:“我這人不喜歡說話繞彎子,尤其不愛跟你這種一句話八百個意思,跟上輩子隻吃鸚鵡和狐狸到死一樣的人打交道,所以,於閒,你不妨直接一點,就說答不答應就行了。”
“恕在下,過不去心中那道坎。”不管是誰的人,拒絕總是沒有錯的。
於閒往窗邊挪了挪,做好了自己答錯,被劫殺時的逃跑路線。
“好,那你走吧。”終於應付完了,劉文生話中帶著喜悅。
對方說完話,於閒的大腦有一刻是空白的,他不敢相信這人就這麼放自己走了?
難道下麵有什麼等著自己?
看他愣在這裡不走,劉文生催促道:“我要休息了,你趕緊離開吧。”
不知怎麼的,於閒居然覺得這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自己快點走。
隻是一個能壟斷整個賭博市場的人,真的是這麼簡單的人嗎?於閒往下走到每一步,都格外地小心,時刻注意著身邊路過的每一個人,可直到他回到府上,也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真是個奇怪的人,於閒心想,難道這人真的是武無束的人不成?
於閒回想從開始到現在,武無束每次出場,都是一身明顯是彆人不要的,老氣橫生的飾品,又覺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