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溫祖母是早年留學蘇聯的中國人,在學校學習期間認識了他祖父,兩人情投意合,婚後生下兩子一女,埃德溫父親是老大。
退休後夫妻倆生活在鄉下,埃德溫也隻在幼年時跟祖母住在一起過,實際中文水平一般,但跟他在一起後,愣是把中文重新撿了起來學習,現在已經能跟他流暢溝通了。
反觀他,現在隻會說幾句問候的俄語。
章頌年現在回想起來,覺得他對埃德溫確實缺乏誠意和用心。
到了下班時間,章頌年按照紀延發來的地址去找俄餐廳,在商貿城二樓入口,遠遠就能看到用中英俄語三國語言寫的餐廳招牌,叫吉賽爾西餐廳。
紀延早早就到了,看到他進來揮了下手,“頌年,這裡。”
章頌年跟隨服務員的腳步走過去坐下,細細打量這間餐廳,裝修偏西式,家具和裝飾都很複古,燈光稍暗。
看著確實跟埃德溫之前給他發過的餐廳圖有些類似之處。
紀延看他這麼認真打量,笑道:“像不像來到俄羅斯了?”
章頌年搖頭,“不像。”
“那你回頭讓你那個俄羅斯男友帶你去真的俄羅斯餐廳看看。”
章頌年跟埃德溫鬨了矛盾本來就心煩,聽好友一口一個俄羅斯就更煩躁了,“能不能彆老是俄羅斯俄羅斯掛在嘴邊。”
“衝我發什麼脾氣啊。”
紀延瞅他臉色不太對,“誰惹你了你去找他算賬唄。”
章頌年現在對這些字眼敏感過度,他也知道自己情緒不太穩定,趕緊轉移了話題,“先點菜吧,今天我請客。”
紀延是他大學時認識的同性戀朋友,性子活潑,有點嘴碎,但人沒什麼壞心思,為人也大方。
情侶吵架太正常了,尤其是異地,像章頌年跟埃德溫這樣沒怎麼吵過架的才奇怪,紀延沒把他這一時的脾氣放在心上,沒心沒肺開始點菜,“那我就不客氣了。”
章頌年緊跟著也點了幾個菜,沒過多久,服務員依次把菜端了上來。
羊肉不膻,又滑又嫩,牛舌帶著微微的紅酒香,罐牛肉不錯,湯底配米飯很下飯,最後一道奶油蘑菇湯,中規中矩。
紀延吃得滿麵紅光,“還不錯啊,以後可以常來。”
章頌年心情平複了些,站起身去付款,“我去結賬。”
他以為這是中國人開的俄餐廳,付款時才發現收款的人是外國麵孔,章頌年不確定她是哪國人,用僅有的俄語儲備跟她說了句晚上好。
麵容姣好的卷發女人有些意外,對他說了一句俄語,有點長。
章頌年俄語儲備用完了,這句又聽不懂了,用中文問她,“什麼意思?”
女人笑了,“我在用俄語問你是不是會說俄語。”
章頌年不好意思,“我就會那幾句。”
女人笑著誇他,“說得很好。”
章頌年付完錢,又想到了昨晚埃德溫說的那句話,嘗試著跟她複述了一遍,但他卷舌功力差勁,麵前的俄羅斯人聽了好幾遍才聽懂他說了什麼,為了確認,她重新用俄語說了一遍,末了,眼眸含笑對章頌年說:“這是俄語的我愛你哦。”
章頌年摸了下鼻子,道完謝趕緊羞愧地離開了。
紀延送他到小區門口,“你也彆怪我說話難聽,網戀是最不靠譜的,騙炮騙錢的太多了,你倆還異國,說不定他說自己奶奶是中國人也是假的呢,到現在你們倆也沒見過麵,你也真放得下心一直談著。”
章頌年也知道他們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垂眸道:“我心裡有數。”
紀延害了聲,開車走了。
回到家章頌年又打開了手機,依然沒有任何消息,九點後,埃德溫也沒給他打視頻電話過來。
靠網線維係的感情,脆弱得可怕。
章頌年不知道這是默認分手了還是冷戰中,好幾次想發消息問問都忍住了,你不聯係我,我也不聯係你,這個僵持狀態一直持續了三天。
第四天晚上,章頌年洗漱完上床準備睡覺,手機在這時響起了鈴聲,他有種強烈的預感是埃德溫打來的,一個鯉魚打挺爬了起來去拿手機。
手機裡出現的頭像赫然是埃德溫。
章頌年咳了聲,稍微整理了下頭發,收斂喜悅的表情,身體坐直,板著臉按了接通,“乾嘛?”
埃德溫委屈的聲音響起來,“我想你了。”
章頌年看著鏡頭裡仿佛就等著他順毛誇獎的可愛大金毛,暗暗翹起了小尾巴,傲嬌一笑。
他就知道,埃德溫絕對是最先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