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頌年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從來沒見過這麼難纏的人,眼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埃德溫是油鹽不進,就賴在這了。
他無力坐回到床上,大有一種提審的架勢,“護照沒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埃德溫眼睛眨了眨,生怕惹他不快,聲音小如蚊蠅,弱弱地說:“就……沒辦好之前,先住你這。”
“你也知道,我在這隻認識你。”
他一轉剛才撕護照時的囂張得意,低著頭,語氣可憐巴巴的,“我中文還不好,現在護照也沒了,住酒店都沒法住。”
章頌年就知道他打的是這個主意,指著埃德溫生氣道:“護照沒了怪誰?不是你剛才撕的?”
“你不知道那東西對你來說有多重要嗎?”
埃德溫知道自己能留下來了,反正就死豬不怕開水燙,話題一對自己不利就不說話,保持緘默。
章頌年頭疼不已,偏偏又拿他沒辦法,歎了一口氣,再怎麼說,護照肯定是要補辦的,他掏出手機開始搜護照補辦的流程,一邊打字看答案一邊問他:“護照要去大使館補辦吧?我不知道江榆市有沒有俄羅斯聯邦駐華大使館。”
埃德溫撓了撓頭,“這裡沒有,好像要去外地。”
章頌年更心累了,因為他還搜到護照丟失要報警,拿到警局開具的丟失證明,之後才能帶上相關文件去大使館或者領事館補辦護照。
這還不是跑一趟或者花一兩天就能辦成的事情,章頌年那叫一個氣啊,一股怒火蹭蹭往上冒。
雖然還在生氣,但看樣子應該是同意他繼續住下來了,埃德溫心裡暗喜,一直慌亂不定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了,身體一輕鬆,就感覺到肚子餓了。
說起來,今天他隻吃了一頓飯。去機場的路上,埃德溫回味著最後那一抱,越想越覺得不能這麼輕易放棄,果斷跟司機說原路返回。
他留了個心眼,沒把之前章頌年給的鑰匙還給他,一並帶走了,加上章頌年從昨晚開始精神就不太好,也沒注意鑰匙的事情,埃德溫回到小區,拿著鑰匙就直接開門進來了。
他敲了兩下章頌年的房間門,沒聲音,埃德溫以為他有事出去了,就坐在客廳等,後來聽到裡麵的咳嗽聲才發現章頌年一直在床上睡覺。
一摸,額頭非常燙,床頭櫃上放了好幾個藥盒。
埃德溫看不懂藥盒上寫的什麼,用手機拍照翻譯再結合搜索軟件才判斷出是什麼藥,章頌年睡得非常熟,他在房間裡來來回回端水換水,坐下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昨晚他趁章頌年睡得死,偷親故意留下的傷口還在。
埃德溫借著換額頭毛巾的機會,還大著膽子揉他臉,摸他鼻子,章頌年皮膚很好,又白又嫩,摸著手感暖呼呼的。
病中的章頌年安靜又乖巧,脆弱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愛,埃德溫就差沒把他衣服脫了。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過去,直到章頌年退了燒他才放心,一眨眼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埃德溫猜章頌年肯定也餓了,他小心提了一嘴,“你餓了吧?想吃什麼?”
章頌年吃完上午那頓外賣後也沒吃過彆的東西了,聽他一說確實感覺肚子餓了,他點開了外賣軟件,自己先挑好了餐,隨後把手機遞給了埃德溫,“想吃什麼直接點。”
埃德溫接過手機,滿屏的中文讓他有點暈,好在一旁有圖片,他看著圖片點完餐,又把手機遞回去。
章頌年看了眼,沒立刻付款,“你確定要吃這個?”
埃德溫居然點了皮蛋瘦肉粥。
埃德溫不解,“怎麼了?”
這壞蛋,不如給他一個教訓,章頌年忙說沒事,“我不小心看錯了。”
說完迅速付了款。
既然決定要住下來,經濟情況還是要分清楚的,這兩天章頌年已經給他付了很多次款,埃德溫主動開口說:“你教我用中國的電子支付吧,不能一直花你的錢。”
章頌年現在還不敢相信以後兩個人竟然要同居住在一起了,他無奈扶額,“你這招真的太損了。”
把自己後路斬斷的同時,也弄得他完全無招可使。
埃德溫以為他後悔了,心又提起來,“在護照沒辦好之前,你可不能隨便趕我走啊,這是破壞中俄兩國友誼的行為,會上兩國新聞的。”
章頌年瞪了他一眼,無所謂道:“上新聞就上新聞唄,反正丟人的不是我,也不知道是哪個傻子自己撕自己護照。”
“到時候就讓兩國人民都看看,說不定能上國際新聞呢。”
“我連新聞標題都給你想好了,震驚!23歲俄羅斯男子精神失常撕毀護照流浪在中國江榆市街頭。”
章頌年鼓起了掌,“夠不夠勁爆?”
論打嘴仗,埃德溫完全不是他對手,可以說是毫無招架之力,他寵溺一笑,仰起臉,頗為得意:“要是知道我為什麼撕護照,新聞說不定還會誇獎我的行為呢。”
章頌年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但玩笑歸玩笑,他肯定不能讓埃德溫真流浪街頭,既然同居,就要約法三章定好規矩,尤其是在他跟伍家敏合租的情況下,肯定要征求他同意,不行就隻能搬走了。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外賣到了,因為肚子餓,兩個人一秒就站了起來去迎接外賣。
章頌年點了碗八寶粥,火腿和鮮蝦煎餅各一份,兩個茶葉蛋。
埃德溫不認字,稀裡糊塗點了皮蛋瘦肉粥,紅糖糍粑和牛肉餅。
皮蛋瘦肉粥蓋子一打開,埃德溫馬上就察覺到了危險性,他用勺子翻了翻,瘦肉和皮蛋的搭配讓他很是崩潰,“我以為這個昨天喝的奶茶裡麵的豆子。”
章頌年聽懂他說的豆子指的是奶茶裡的果凍,看他發窘,心裡頓感暢快,笑出了聲。
“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