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蓮娜是個很開朗活潑的小姑娘,絲毫沒被語言關難倒,又有埃德溫在一旁翻譯,興致勃勃給章頌年展示了他之前郵寄過去的禮物,主要是一些文具和玩偶,其中數字密碼本是她最喜歡的。
葉蓮娜感到很新奇,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把密碼本開了合,合上又打開,不厭其煩重複了好幾遍。
章頌年看到她這麼喜歡自己送過去的禮物心裡也很高興,脫口而出,“下次有機會的話,我還會給你寄的。”
埃德溫把他說的話翻譯給妹妹聽,葉蓮娜聽完果然更開心了,拉著媽媽的手興奮地說著什麼,母女倆聊起了天。
也許是害怕他介意,埃德溫媽媽並未出鏡,隻有聲音傳了出來,章頌年能看到站在葉蓮娜身旁的一道倩影,他頭一回發現自己不懂俄語如此受限,隻能用中文小聲問埃德溫,“說了什麼?”
埃德溫笑著說:“葉蓮娜說也想給你寄禮物。”
“正在商量寄什麼。”
章頌年作為一個有工作的成年人自然不可能要未成年的小姑娘禮物,他連連擺手,想說不用給我回寄,話到嘴邊想起葉蓮娜聽不懂中文,他隻好再次求救埃德溫,拽了拽他衣角,“跟你妹妹說我不要禮物。”
“彆寄了,挺麻煩的。”
跨國快遞,葉蓮娜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肯定寄不了,到時肯定要麻煩父母,關鍵他現在已經跟埃德溫分手了,想到還要麻煩他們家裡人,章頌年感到非常過意不去。
“不麻煩。”
埃德溫可沒他覺悟這麼高,當即跟視頻那端的媽媽說等會兒把地址發過去,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連句再見都懶得說。
章頌年本來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他不清楚埃德溫最後到底說了什麼,又問了一遍:“你說了沒?我不要禮物。”
“沒說。”
埃德溫衝他笑了笑,“她想寄就讓她寄,你能收禮物不開心嗎?”
“你這人真的是。”
章頌年非常不喜歡欠彆人人情,葉蓮娜給他送禮物,他到時肯定還是要送回去,一來二去又跟他們家裡人聯係上了,要斷不斷惹人煩。
埃德溫不解,無奈地看著他,“又怎麼了?”
“跟你說不通。”
章頌年徑直端起餐盤去了廚房收拾,他發現自從埃德溫來中國以後,自己的底線和控製權一直在逐步喪失淪陷,因為無論他做出什麼決定什麼行為,埃德溫總能遊刃有餘化解,並且按照他的想法更近一步。
來中國當晚他就想把埃德溫趕走,結果拗不過他打感情牌說想在中國逛逛,章頌年給了他兩天時間,本來周日都到送去機場那一步了,埃德溫護照一撕,不但人沒走成,現在已經發展成要拉他出去同居了。
埃德溫沒眼力勁,又湊過來跟他一起收拾,兩個成年男性都擠在這間狹小的廚房,手腳都放不開,章頌年煩得不行,趕他出去:“我來收拾就行了。”
埃德溫很享受跟他一起做同一件事,他從章頌年手中接過洗好的碗筷,趁機用指尖勾了下他的手指,笑容甜蜜道:“我想跟你一起收拾。”
這這這!絕對是色胚。
章頌年不敢想以後真的跟埃德溫同居住到一起,他揮手打開他的手,羞憤嗬道:“一邊去,彆礙事。”
埃德溫撇撇嘴,委屈地退到了一邊,視線依然不知收斂熱辣辣看著章頌年,“我哪有礙事?”
這個季節章頌年穿得並不算薄,姿勢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就是半彎著腰在洗碗池清洗廚具而已,但他還是被埃德溫看得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收拾完,章頌年喊他一起回去,“回去吧。”
埃德溫誒了聲,高高興興跟他走,下一秒一個沒注意額頭哐一聲撞到了門上,他吃痛回頭看了眼。
章頌年緊張地走了過來,“撞哪了?”
這是埃德溫第三次撞到這個廚房門了,他伸手揉了揉,痛苦地說:“頭。”
“過來,我給你看看。”
章頌年讓他先坐下,認真看了看他被撞到的地方,除了有些紅,看不出什麼,他解釋道:“廚房是房東另外改出來的,門檻比彆的房間要低,你以後進出小心一點,記得低頭。”
埃德溫不放過這一機會,嗷嗷喊疼,利用這會兒章頌年的同情心,表情愈發委屈,跟他撒嬌:“所以我們搬家嘛?嗯?”
“我撞到好幾次了,下次肯定就腫了。”
“每天早上你還揪我頭發,再住下去我頭上估計都是傷口了。”
在網戀的一年多時間裡麵,雖然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但彼此靈魂和思想的碰撞絲毫不少,互相都是交過心透過底的,而且正因為現實無法接觸,他們對彼此完全不設防,互相傾訴心事和秘密,從中積累了很深的感情。
從埃德溫孤身一人來中國投奔他,在那個大雨天喊出他的名字後,章頌年對他就有種以感情為養料的根植於心的天然保護欲,表麵上各種拒絕但內心完全沒辦法對他置之不理。
埃德溫這雙眼睛是靈魂,章頌年每次看過去總是有那麼一秒被他魅惑到,此時這雙一向靈動逼人的湖藍色眼睛泛起了水光,一九五的大高個完全卸下攻勢,軟軟向他撒嬌的模樣,反差感和脆弱感拉滿,升騰而起的保護欲讓他很難把持住。
腦海裡兩種想法在亂戰,章頌年陷入了極大的糾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