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餘雖好修以羈兮，謇朝誶而夕替”

“……”

陳渝被旁邊人早讀聲吵醒了，他艱難的坐了起來，擰起眉，瞪著旁邊的夏之語。

夏之語正捂著耳朵，認真地背著老師留下來的早讀任務。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

陳渝掏出張衛生紙，塞在了耳朵裡。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

他把外套脫了下來，蓋在了頭上。

“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

“……”

靠！

陳渝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踢了夏之語的板凳一腳

“你特麼就不能小點聲？”

夏之語頓了頓，抬頭看了看在講台上的老師，老師並沒有往他們這邊看。他瞥了一眼旁邊炸毛的陳渝，低聲道

“吵到你睡覺了？”

這人怎麼那麼愛明知故問

陳渝狠瞪著夏之語，咬牙切齒道

“嗯，對，吵到我了，所以你能小點聲嗎？

“不能”

“……”

夏之語:“如果你賠我手機，我就……

“閉嘴”

陳渝嘖了一聲，冷聲道

“我就不賠了，你能怎麼著吧，還有那天晚上本來就是你先……

不等陳渝說完，夏之語直接雙手緊緊捂住耳朵，用比剛才還高八度的聲音

“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

“……”

有病

陳渝把頭埋在胳膊裡，好不容易快睡著了，感受到後背有人拍了他一下。

靠，還沒完了是吧。

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狠瞪著旁邊的夏之語剛想發作。

身後傳來一陣嚴厲的聲音

“陳渝，你每晚都是去做賊了嗎？整天睡睡睡，要不要我給你買張床放在教室裡，這樣睡舒服點？

聽著身後熟悉的聲音，戾氣頓減，他側過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不勞您破費了”

“……”

王豔右臂夾著公文包，想到昨天趙寧背著陳渝跑出教室時，陳渝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

“陳渝，你說你怎麼整天都不讓我省心，昨天是胃病又犯了吧，好點了嗎？

陳渝眉心動了動

“你怎麼……知道的”

王豔邊打開公文包邊說道

“你什麼我不知道”

她把一塑料袋的藥塞到了陳渝手裡，推了推眼鏡

“上麵我標明了吃藥的時間還有藥量，按時吃藥，還有最近彆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冰飲料也少喝。”

陳渝盯著手裡一塑料袋的藥怔住了。

王豔拍了拍陳渝的胳膊

“聾了？”

陳渝吞咽了下，聳兀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他抓了抓後腦勺

“老師你為什麼，為什麼……

“嗯？”

陳渝很想問王豔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但是覺得這句話說出來彆扭極了，他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來，憋的他臉都紅了。

王豔看著極少出這樣的陳渝，不禁笑了

“行了，回去按時吃藥，多和你同桌學學，好好學習。”

陳渝點了點頭，緩聲道

“謝謝”

陳渝翻了翻口袋，拿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幣。

“多少錢？他頓了頓，繼續道

“這些錢可能不夠，我下午帶來給你”

王豔連忙擺了擺手

“老師不要你錢”

陳渝：“不行，你一個月工資也不多啊”

“……”

王豔扶了扶額

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

“這樣吧，咱班新課本到了，你幫老師把課本搬上來，抽出一本送到我辦公室，這個錢，老師就不要了”

陳渝點了點頭，把錢揣回了口袋裡。

王豔頷首，視線順著陳渝移向他的同桌，她望著捂著耳朵背書超大聲的夏之語，欣慰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市重點轉來的學霸，背書都那麼認真。

晨風吹過，扶疏的樹葉隨風搖曳，晨曦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落到走廊上，灑下滿地斑駁的光景。

夏之語穿過走廊上亂哄哄的人群，走進了辦公室……

“老師，您找我？”

王豔寫字的手頓了頓，合上了書，溫和道

“夏同學，歡迎來到我們這個班集體。我了解過你的成績，知道你是一個特彆優秀的學生。她喝了一口水繼續道

“如果你在生活上，學習上有什麼困難，都可以過來找老師。”

“好，謝謝老師”

王豔看著麵前校服拉鏈規規整整拉到脖子，手貼到褲縫規規矩矩站著，頗有好學生派頭的夏之語，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個，之語同學，老師還希望你在學習上多幫助幫助你同桌，你同桌他……

夏之語：“老師，我能換位嗎？”

王豔頓了頓

“是不是陳渝打擾到你學習了？我待會兒就說說他”

夏之語回想著那個人整天睡覺，倒沒有打擾到他的學習。

“那倒沒有”

王豔:“那你為什麼想換位呢？”

夏之語垂下頭，不自在地捏了捏手

“我視力，視力有點不太好，最後……

一排離黑板太遠了，有點，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