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陸虞應了一聲就照做了。
“真乖。”宋簡禮眉眼彎起。
路邊的小吃很誘人,商販叫賣聲不斷,陸虞好奇:“你今天怎麼突然要和我一起回家了?”
平時宋簡禮都是家裡人接放學的,不像陸虞要自己上下學,早些時候宋簡禮堅持讓陸虞蹭他的車,畢竟兩家挨在一起,載著陸虞也隻是順路的事。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陸虞說什麼也不願意了坐他的車了,宋簡禮問不出原因,就說自己陪陸虞一起走路回去,沒想到一向沒有脾氣的陸虞也生了一回氣。
因此宋簡禮不得不屈服妥協了。
宋簡禮悶悶一笑,他太好看了,抿唇笑的時候眼尾也含著笑意,繾綣又溫柔,“因為我真的好想和陸桑桑同學一起回家呀。”
“誒?”陸虞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拽了一樣,砰砰的跳,耳根還有些發燙。
宋簡禮笑著岔開了話題,“你今天中午是不是去醫院拿檢查報告了?怎麼樣?”
前些日子,陸虞總覺得呼吸不暢,有時候還頭暈耳鳴,他隻當是高考臨近,壓力太大了,沒怎麼在乎。
但架不住宋簡禮硬帶著他去做了檢查。
檢查結果有一項其實是胃病,另一項麼……但他都不打算告訴給宋簡禮。
“挺好的呀,我都說了是壓力太大了,你還不信。”
陸虞講話有些緩,倒也不是慢吞吞的,但就是比普通人說話低緩,咬字清晰標正,聽起來很舒服。
“是麼?”麵前的人眯了眯眸子,矮下腰和他平視,眸子像是幽深沼澤裡麵的明珠,泛著光,輕而易舉就把陸虞看穿了,“檢查報告給我看看。”
陸虞藏在身後的手一緊,額角泌出細汗,他彆開眼說:“我,我忘帶了。”
“陸桑桑。”宋簡禮突然正色喊他,陸虞下意識抬眸,雙目對視,陸虞閃躲得太明顯了,他心裡一顫,完了。
果然,宋簡禮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撒謊了。”
宋簡禮知道陸虞撒謊的時候眼神會飄忽閃躲。
“簡哥……”陸虞放緩了聲音,試圖蒙混過去,他聲音一向偏軟,再刻意緩聲,就有點像撒嬌。
宋簡禮呼吸亂了一拍,於是他定心沉聲說:“彆撒嬌,陸桑桑。”
這條路往彆墅區走,越到後麵人越少,過路的還不乏有早戀的學生,他們依偎在路燈下,對彼此戀戀不舍。
兩人說話離得近,好像呼吸都交織在了一起,倒是顯得他們也和那些小情侶無異了。
“我沒撒嬌。”陸虞不明白為什麼這叫撒嬌,因為他隻是心虛。
“就是有一點點小病……”
“是什麼?”宋簡禮幾乎是追著問的。
陸虞歎了一口氣,耷拉著腦袋,伸手去拉開了自己的書包拉鏈,很快在裡麵翻出了一張檢查報告出來。
但宋簡禮不知道,其實夾層裡麵還藏著另外一張檢查報告,那才是陸虞要隱瞞的。
他把這一份報告遞給了宋簡禮。
宋簡禮也不客氣,接過報告單就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上麵的文字,幾乎不可置信地發出了疑問:“胃病?”
“飲食不規律,長期不吃早飯引起的?”宋簡禮的聲音有些低,聽起來似乎有點生氣,“所以我每天問你吃早飯了沒,你是騙我的?”
陸虞連忙擺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柔順的頭發跟著擺動,“我吃的,我吃的,隻是吃得……不多。”
“不多?家政阿姨沒做夠?”宋簡禮追根究底地問。
“夠的,是我自己……不想吃,因為快高考了,就沒胃口……”陸虞聲音越說越小,聽起來還很委屈。
宋簡禮凝起的眉峰漸漸舒緩了下來,“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高考對你來說,隻是一個普通的考試,以你的成績,隻要不失利,考一個本科學校是沒問題的。”
“可我,可我覺得不夠……”陸虞聲音沙啞了起來,說完抬起了頭看向他,宋簡禮才發現陸虞的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紅潤了。
他敏感地察覺到事情不止於此,“桑桑,和我說實話。”
“是不是你家裡人又說你什麼了?”宋簡禮太了解陸虞了,陸虞雖然會胡思亂想,但前提一定是有人說了什麼才會讓他胡思亂想。
宋簡禮溫柔的聲音太有安全感了。
原本陸虞的淚水隻是嵌在眼眶裡打轉的,但在他聽完這句話以後,淚水如決堤了般地往下滾,他終於忍不住,撲進了宋簡禮的懷裡。
皂莢的淡香馥鬱在鼻腔,他嗚嗚咽咽,壓抑著哭聲,“嗚嗚……是,是媽媽……嗚嗚嗚……”
在宋簡禮懷裡,陸虞將忍了一個多月的眼淚與心事全部傾瀉了出來,哭得稀裡嘩啦,像受了委屈的孩童。
宋簡禮輕輕地安撫著他,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把懷裡的人養得自信樂觀了一些,陸家家裡人隻需要三兩句話就能讓他幾個月白乾。
於是在陸虞看不見的地方,宋簡禮蹙起眉心舔了一下後槽牙。
不爽,真的不爽,要儘快把陸虞帶離那個壓抑的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