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幼年胖胖的陸虞和莊寧月的合照。
陸虞再也繃不住了,他將檢查報告藏到了身後,轉身小跑回了房間。
樓下慧姨熱情上前將陸謹律脫下來的外套接了過去。
陸謹律抬頭看著陸虞一路跑回房間,露出了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怎麼了?大少爺?”看見陸謹律皺眉頭,慧姨小心問他。
陸謹律:“母親到家了嗎?”
“到了到了,先生和夫人都到家了。”慧姨笑得十分慈愛。
陸謹律頷首,隨即問:“人呢?”
“先生現在在房間休息呢,夫人在二少爺房間。”慧姨說。
“在他房間做什麼?”陸謹律疑惑,那陸虞剛剛跑什麼?
慧姨就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告訴給了陸謹律。
陸謹律聽得眉頭深皺,“讓他們倆挨在一起?母親她在想什麼?”
幾年前陸祥懿過來小住,和陸星霖住在一間房間裡,吵得隔了兩間房的他都受不了,現在兩個人都長大了,豈不是要鬨翻天?
“這都是夫人的決定。”慧姨看見陸謹律生氣,她也就收起了臉上的微笑。
陸謹律抿了抿唇,“那陸虞呢?”
“二少爺睡走廊儘頭那邊的房間。”
陸謹律又抬起頭看往了樓上。
正好和出房間的莊寧月對視上,看見了自己兩個月都沒見過的兒子,莊寧月難得擺出了幾分母親的慈愛。
“小謹下班啦,辛苦了。”莊寧月踩著拖鞋走下了樓。
然後張開手給了陸謹律一個大大的擁抱,“小謹是不是瘦了?”
陸謹律將扒拉他的手拿了下來,說:“母親,為什麼要讓陸祥懿和陸霖星房間挨著呢?”
莊寧月輕輕笑,“小懿喜歡和星星玩嘛,讓他們兩兄弟住一堆沒什麼的。”
陸謹律直接拒絕:“我不同意。”
“我知道你怕吵,你放心,我一定叮囑他們,過了十點絕不打鬨,好不好嘛兒子。”莊寧月勾住了陸謹律的胳膊,好聲好氣對他說話。
“人家大老遠過來,肯定不能虧待人家嘛,陸虞的房間又大,采光也好,人家快高考了,也需要一個好的學習環境不是?”
“而且你姑媽可在生意場上幫了你那麼多呢。”
知道說服陸虞讓出房間容易,說服陸謹律同意才是最難的,所以莊寧月還談起了待客之道和陸謹律生意上的事。
果然,陸謹律終於有些鬆動了。
“嗯,你記得讓他們到點安靜些。”陸謹律還是不忍心自己的母親這樣和自己說話。
莊寧月聞言一笑,踮起腳尖在陸謹律側臉留下了一個吻,“你最好了兒子。”
陸謹律是她最驕傲的孩子了,從小到大就沒有讓她操心的地方,哪哪兒都優秀,所以也就隻有在麵對陸謹律的時候,莊寧月才會少了那麼多母親的威嚴。
莊寧月讓陸謹律去換衣服洗手,自己則到廚房讓裡麵的人做芒果布丁了。
陸謹律留在原地,又往陸虞現在待的房間看了過去,陸虞剛剛跑回去的時候手裡應該是拿了什麼的。
他看著有些熟悉,有點像昨晚陸虞想給他看的東西。
直至現在,陸謹律終於相信陸虞昨晚要給他看的不是成績單了。
至於是什麼……
陸虞不想給他看,那就算了。
——
照片是陸虞故意留下來的,他知道莊寧月會看見,但他沒想到莊寧月僅僅隻是看見了。
書桌扔掉了,那陸虞的身邊,再也沒有他和母親的合照了。
回到房間的陸虞靠著門就滑坐到了地麵,他沒哭,隻是有些想不明白,房間裡麵靜悄悄的。
這份檢查報告已經變得很皺了,陸虞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還給彆人看過,但此時此刻,陸虞似乎已經做了一個決定,這份檢查報告將永遠被隱藏,從此不再見天明。
因為媽媽他們都不愛他,哥哥大概也不會愛他吧。
陸虞的東西不多,但不代表就好整理,他開始一心撲在整理房間上麵,好像這樣就能讓他停止去胡思亂想。
沒關係的陸虞,你其實早就知道媽媽不愛你了,不是嗎?
他手忙腳亂的,摸到什麼就整理什麼,可最後房間還是亂糟糟的。
摸到筆就往書桌裡麵放,摸到玩偶就往床上放。
摸到了一個獎杯,他就踮起腳尖把它往書架上麵放,這個獎杯是那年陸虞十五歲生日,宋簡禮帶他去遊樂場玩得到的。
他們正好遇上遊樂場在舉辦活動,那些活動又累又難,他好想放棄,是宋簡禮帶著他從第一關闖到了最後一關,贏得了最終的獎品和這個獎杯。
獎品是一枚鐵製徽章,去遊樂場終生免費的證明,放在了宋簡禮那裡的。獎杯是玻璃做的,就放在了陸虞這裡。
可書架好高啊,陸虞就算踮起腳尖也夠不著。
於是獎杯毫不意外地從手裡脫落,掉在了腳邊,玻璃做的東西當然不經摔,一聲巨響過後,玻璃渣濺得到處都是。
聲音並不算小,樓下沙發上玩手機的莊寧月不是沒聽見,但她也隻是往樓上看了一眼就沒再搭理了。
看著一地的碎瓷渣,陸虞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蹲下去掩麵痛哭了起來,淚水從指縫鑽了出來,他其實沒那麼堅強的,他隻是找不到好的借口哭。
簡哥,獎杯碎了,簡哥……
嗚嗚,簡哥,我們的獎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