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宋簡禮喊了對方一聲。
“誒?”陸虞聞聲回首,就是這一瞬間,“哢嚓——”
一張構圖完美的照片從拍立得裡麵吐了出來。
風把陸虞額前的碎發吹開了,海鷗圍在他的手邊,他眉眼微微彎起,白襯衫被風吹得鼓動,鎖骨若隱若現,茫然的臉上帶著幾分少年特有的乖巧氣息。
後來路人也幫他們拍了不少的合照,但是再也沒有一張有那樣的感覺了,陸虞的局促與自卑讓他在照片裡毫無氣質,即便是宋簡禮安撫著他也沒用。
天不作美,臟棉絮裡終究是擠出了汙水,傾盆大雨頃刻而至,砸在地麵。
他們擠在了岸邊的帳篷裡麵,等待著民宿那邊的人開車來接他們。
陸虞跪在帳篷裡,他將雙手伸出帳篷,豆大的雨珠往他手心砸,很快就積起了一捧水。
天色暗了下來,波濤洶湧。
烏雲滾滾,傾壓下來,要喘不過氣了。
海風肆意,兩人的身上都是濕噠噠的,現在天本就炎熱,即便下雨也不冷,風吹在濕乎乎的衣服上麵,也隻是讓人覺得涼爽,至少陸虞是這麼認為的。
可宋簡禮卻不覺得,他將陸虞伸出去的手抓了回去,皺著眉說:“小心著涼,民宿的人馬上就到了,下次雨停了再來吧。”
“好好玩啊——”在海邊遇上雨不是第一次,但雨把兩人困在了這麼窄小的空間卻是第一次。
這好像是陸虞第一次這麼興奮,洶湧的海浪和嘈雜的雨水給了陸虞勇氣,於是——
“大海啊——我一定會變得勇敢的!”陸虞將手放在嘴邊呈擴音狀,大聲地衝帳篷外麵喊。
宋簡禮也跟著笑了起來,應和:“好,我記住了,桑桑也要記住自己說的。”
陸虞好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他急忙反駁:“大海,我騙你的——”
其實我做不到。
他突然開懷大笑了起來,撲在宋簡禮的懷裡笑得渾身都在發抖,雨水打濕了衣服,他們兩人挨在一起,和皮肉相貼沒有任何區彆。
他好像真的在笑,笑聲清脆又好聽,像山澗的泉;又好像是在難過,因為笑得沒有了聲音。
宋簡禮察覺出不對勁,但下一秒陸虞卻又抬起了頭,宋簡禮沒想到陸虞會突然抬頭,於是低著頭的他和陸虞鼻間隻隔了短短幾厘米。
宋簡禮喉結一滾。
陸虞眼睛亮璨璨的,他問:“簡哥,是我帶壞了你嗎?”
他不知道陸虞為什麼會這麼問,可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臉上的時候,窄小的空間瞬間染上了旖旎的氣氛。
他的唇在動,發顫的睫毛撥動的是宋簡禮的心弦。
宋簡禮眼皮瞥下,眸珠往下看著陸虞漂亮又澄澈的眼睛,用暗啞的聲線說:“是我帶壞了你。”
陸虞又笑,他重新將整張臉埋在宋簡禮的胸膛裡,低聲喃喃:“我是個,壞孩子……”
他想過山車會不會脫軌,或者他的安全杆出問題,隻有他意外地死去了。
他想玻璃會不會碎掉,然後趴在玻璃上的他掉了下去。
他還想最後那一波巨浪突然席卷過來,將他掀翻在海裡,最後把他葬在日初海。
就連那晚獎杯掉落的時候,他都在想獎杯會不會砸在他的頭上,沒有人發現,他就那樣靜靜地死去了。
可簡哥說這都是讓他擔心害怕的事。
他是個,壞孩子。
“桑桑不是壞孩子,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桑桑。”陸虞突然低落的心情讓宋簡禮意識到,他的桑桑今天一天都不是開心的。
陸虞悶悶開口:“沒有人喜歡我。”
宋簡禮傷心搖頭,“四月二十七日,被陸桑桑確診不是人。”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