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兒能看見母國這一點,就已是如此不同,若非沒有異象現世,多少也是‘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級彆。
也還好沒有異象,讓他的政兒還能在趙國活下去。
‘秦’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不過表麵上她仍然是淡淡的模樣,抬手變出一卷書盯著竹簡上的文字看,時不時點點頭像是很認同書簡裡的內容。
而她的耳朵已經豎起,注意力全在嬴政那邊,等著他給予一個答案。
“孫兒雖在異國他鄉,但也從夫子口中聽聞曾祖您的雄心壯誌,若有機會回國,孫兒定當沿著您的道路繼續走下去,橫掃六國,一統天下!”
嬴政不憚於在嬴稷麵前暴露自己的野心,他在夢中見到的人是曾祖而不是父親就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他曾祖需要的是合格的野心勃勃的繼承人,而不是謙虛禮貌恪守禮節的翩翩君子。
“善!大善!”果然如他所預料,他曾祖開懷地撫掌大笑,他的母國也露出淺淺的笑意。
“你能如此想就是最好了,以後每個月的這個時候曾祖都會來教你為君之道,可不要辜負了母國與曾祖的期望。”
嬴稷一揮手豪氣地變出一堆書簡,他又說:“書上那些自然有你夫子教你,我要教你的是關於政務關於人心關於禦下當然也包括年幼時的隱忍。”
說道這裡,他歎了口氣看向‘秦’:“想必您當時送政兒來見我,也是因為柱與子楚時日無多吧?”
‘秦’抬眼看向嬴稷,微微頷首:“他二人命數皆不長久,但我也不能準確地預知還剩幾年時間。”
她想了一下,還是沒和嬴稷說你兒子正式加冕三天就死了的事,也沒說嬴子楚也才在位三年便英年早逝。
還是不要刺激嬴稷了,萬一把人刺激地提前走了怎麼辦。
五年內三次權力更迭,這誰頂得住啊。
嬴稷眉宇間神色多少有些凝重,不過很快這凝重就化開了:“不管他們命數如何,終究是他們自己的,我能有此機會在死前見到母國見到政兒便是一種造化,抓住機會我大秦未嘗不會更加強大。”
說著嬴稷遞給了嬴政一卷書簡,示意他看裡麵的內容。
“這是曾祖之前曾經批閱過的一卷書簡,你可以先看看也說說自己的意見……”
一老一小湊在一起,年長者給年幼者講解的場景分外溫馨。
‘秦’看了一會兒身影就淡化了,留他們在原地傳授為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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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的身影再次出現時是在隔壁一座宅子的屋頂上,她視線落在遠處破碎漂浮的建築碎片上。
“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過去看看?”反正嬴稷嬴政都見過你了。
‘趙’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我就不去討嫌了,倒是你不在旁邊看著,來找我作甚?”
‘秦’微微側首,終於將視線放在了‘趙’身上:“我越發好奇你的想法了。”
‘趙’突然無頭無尾地說道:“當年你我先後誕生,還曾有過一段和平共處的時光呢。”
“……那也僅限於你我,兩國相鄰總是要有摩擦產生的。”
‘趙’嗤笑一聲:“哼,是啊,明明秦趙同出嬴姓,為什麼會走到這步呢……?”
這問題並不是問‘秦’的,也不是問自己的,她早就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特彆是人群還分屬兩方的時候,而隻有統一才能令其消停。
親兄弟都有因分家而翻臉的一天,更何況隻是同姓族親呢。
“自周分封起,先後上百國,有意識誕生且活到現在的也不過你我七個,周被你吃掉了,日後即使再複國也無國之意識,你真的就能笑到最後?”
‘秦’自信張揚一笑,凡秦便沒有謙虛一說,她反問道:“如何不能?”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我們幾個,是……更遠的地方。”
“近一些的犬戎,時不時南下侵擾邊境,再遠些的,甚至不在這片土地上。”
“如果天下大勢真的是不斷融合的話,你真的能活到最後嗎?”
這一刻‘趙’無比平靜地問出這些問題,也不像是在麵對敵國,而像是……在問老友有沒有信心帶著她們活下去的願望……活下去。
‘秦’笑容不減:“我當然可以!”
她微微上前一步,盯著‘趙’的眼眸,語調鏗鏘有力如出鞘利刃:“這片土地上,這個星球上隻會有一個意誌,那就是秦!”
“哈哈哈,我早該知道的,你們秦自古便是狼子野心之輩!彩彩彩!”
‘秦’斂起鋒銳的氣勢,靦腆溫和地衝‘趙’笑了笑:“謝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