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要快，隨著下課鈴響，身後一百多米的地方毫無遮掩，隻要有人往這邊一看就能發現自己。

趁著大家排隊的時候，她躲到圍欄的鬆樹後，麻溜地撐在欄杆上。這地方是不能久留，被抓過一次後她就知道圍牆的攝像頭每時每刻都有人看。

往身後一望，操場門口站著教導主任。

所幸是背對操場，柒語心跳得像是安塞腰鼓。

衝刺在人行道的盲道上，她用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

到了派出所門口，柒語倒是望而卻步了。

在門口左右徘徊，鬼鬼祟祟的樣子當然會引來保安。不得已下隻好說是來找人。進了所裡，柒語緊張得腿有些軟。

說出唐向晚的名字，警官讓她往裡麵走。敲開一扇緊閉的門，慘白的陽光透過門縫而來，開門的是唐向晚。

柒語對著她笑了一下，女孩見到她卻皺起眉，掃了一眼退開，像是不希望她來一樣。

“你朋友？朋友也好。再等等吧，等你媽媽來了，我們再談一下剛剛的事。”

唐向晚坐到辦公桌旁邊沒有說話，跟到她的身後站著，沒有人叫她坐。

柒語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外人，僵著站了一會，警官這次反應過來讓她搬椅子。

手忙腳亂地坐到她身邊，還不小心拖了板凳，發出一聲劃破天空的“吱呀”！

三個人就這樣坐了好久，柒語明白這是在等阿姨。

隻是如果沒猜錯，唐向晚應該是隻聯係了她。

毫無道理的想法，但柒語就是敢肯定。

咳嗽了一聲，看著擺在桌上沒動過的水，她端起來喝了一口，像是壯膽。

“這是我的！”唐向晚瞪了她一眼。

柒語沒有回她的埋怨，放下杯子說道：“是，是在等阿姨嗎？”

她小心翼翼撞了一下女孩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一下。

唐向晚睨了她一眼，視線還在她喝過的水上。

“阿姨叫我來的。”她說。

“叫你？”

警察當然不信，見唐向晚確實點了腦袋，又隻好再問：“你多大?”

柒語自信地掏出身份證，警察搖搖頭，“才滿18嘛。”

“叔叔，就這樣吧，我能處理好的。”

“也不是這件事。”警察的臉上露出為難，“其實，唉。你家裡人也是的，怎麼能不來呢？”

他歎了口氣，臉色凝重起來，“是嫌疑人想和你說幾句話。”

唐向晚的身子很明顯顫了一下，柒語緊緊盯著警察的臉，“去不去都隨你，不去也沒事。我是想和你的家長討論一下。”

“我自己去就好，在哪？”

唐向晚忽然站起身來，警察都嚇了一跳。

“你真的要去見嗎？”

女孩用餘光掃過來，重複道：“我去見。她是想和解對吧。”

“是的。法律程序上可行，所以我們不得不通知你。”

“喂...”

柒語想開口，唐向晚卻好像不耐煩地瞪過來，一時間話啞在了嘴裡。

她不明白為什麼唐向晚要這樣看自己不爽，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吧。

柒語更不明白為什麼要見那樣的人渣，警察也很明顯不希望唐向晚見。

跟在他們身後，走到後院一棟更加破舊的樓，隔著好遠就能聞到空氣裡的黴味。

如果是性侵，她覺得自然就是嚴懲也不為過。

不得不說她很佩服唐向晚，因為今天竟然還來上學了。如果是她...柒語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是她遭遇會怎麼樣。

不過大概率是會永遠躲在房間裡，再也不出去。

唐向晚真的很堅強。

身邊的女孩走得筆直，雖然個子沒有她高，但因為修長的雙腿和纖細的腰肢，即便身上隻是校服也看起來非常有韻味...

柒語想起自己關注的那個博主，陡然覺得要是唐向晚也開始穿搭肯定會大火。隻不過遭遇這種事，估計也全是因為這樣的美貌。

柒語深吸一口氣，覺得得說些什麼。

想安慰幾句，但就又記起昨晚地鐵前她的話。

不知所措地欲言又止，她愣在原地。

警察和唐向晚走遠，又趕快小跑跟上。

“那個！”

跟到唐向晚左邊，柒語討厭自己每次緊張的時候都會一驚一乍。

咬著嘴唇迎上唐向晚不耐煩的視線，這樣的眼神又讓她有覺得委屈。

“彆怕！”柒語最後還是說了。

結果女孩隻是轉回了視線，“莫名其妙。”

“好了，你的朋友隻是關心你。”

警察小心翼翼地安慰，柒語真的拿唐向晚沒辦法。

狹長的走廊裡懸在天花板的攝像頭很顯眼，像是在警告所有看見的人銘記自己的舉動。

這邊上都是一個個緊閉的隔間，到了一扇門口，警察說是到了。

厚實的鐵門被拉開一條小縫，警察先走進去，唐向晚頓也不打就往裡走。

柒語想跟上，卻被一隻手給攔住。

“家人沒來的話，朋友可以陪你進去的。”

“不用。”

女孩頭都沒回就搖起腦袋。

眼看著門就要被關上，她趕忙扒住門框。

“為什麼不要我進去？”

“這是我的隱私，柒語同學很想一探究竟嗎？”

聽著那個生疏的稱呼，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兩天裡唐向晚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這個名字是在提醒身份。

確實，她們隻是同學而已。

說完那句話後，還沒有等她回應，門就哐當一聲關上。

走廊裡很陰暗，柒語四下望了望，竟然隻能蹲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