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餘抒想說。
這人怎麼這麼自來熟,麵色好的看上去不像是得了疾病的人,況且嘴角總帶著笑容……一點也不為快死了而感到悲傷嗎?
是個奇怪的人。
餘抒許久不開口,祁聞煙便又道:“你彈鋼琴蠻好聽的,我在隔壁每天都能聽到,是很治愈的琴聲。”
場麵話。
“謝謝。”餘抒道。
接著又是一片沉寂。
半晌,依然是祁聞煙先開口打破了沉寂:“既然你彈鋼琴那麼好聽,你建議現場彈一首給我聽嗎?”
餘抒愣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你想聽什麼?”
“《小幸運》吧。”他道,“很老的一首歌了,也確實好聽,你經常彈。”
這首歌餘抒很喜歡,在剛接觸到鋼琴的時候便開始學著彈了,一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如此心動。
他將手指放在琴鍵上,按下了第一個音符。
“……”
也許當時忙著微笑和哭泣/
忙著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人理所當然的忘記/
是誰風裡雨裡一直默默守護在原地/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靠的那麼近/
那為我對抗世界的決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一塵不染的真心……”琴聲頓然停下。
餘抒並沒有想過在彈整首曲子的期間自己會情不自禁的跟著唱起來,卻又後知後覺作出反應,“不好意思,本來是要給你彈曲子的,但彈到一半沒忍住唱了出來。”
“嗯?”祁聞煙還停留在曲子裡,“沒關係,你唱得很好聽,與你的琴聲很貼合。”話落,他接著餘抒中斷的句子哼了幾句,繼而唱道:“但願在我看不到的天際,你張開了雙翼……”
“遇見你的注定,她會有多幸運——”又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唱了。
祁聞煙笑眯眯道:“也算是剛認識就聽見你唱歌了,很幸運。”
“你的聲音也很好聽。”餘抒道。
“還好吧,也隻是跟著唱了兩句而已,還聽不出我的唱功。”
餘抒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唱歌蠻好聽的吧?”
祁聞煙笑了,“沒有,我五音不全。”
“哦對了。”祁聞煙繼續道,“你喜歡水仙花?”他伸手指了指擺在鋼琴上裝有一束水仙的花瓶——那是餘傾剛才帶回來的。
餘抒有些恍惚,“嗯,很喜歡。”
祁聞煙挑起一邊的眉,氣息悠長的“嗬”了一聲,走近一步,突然蹲下身來撿起了不久前掉落在餘抒旁邊的水仙花瓣。
他將花瓣放在餘抒黑白色的鋼琴鍵上,“雖說水仙好養,但他喜愛陽光,且是讓他感到適宜的陽光。”祁聞煙故作神秘的停頓一下,“所以彆讓他們在陰暗的環境下呆久了,會凋零的。”
不等餘抒開口,他便又道:“怎麼不拉開窗簾?房間太暗了不適合水仙。”聲音帶著笑意,太過猝不及防,讓餘抒愣怔片刻。
“沒來得及。”有些輕飄飄的,像是沒了力氣。
祁聞煙微微皺眉,卻還是輕笑一聲,“騙子,都下午了,哪裡來的‘沒來得及’?”
餘抒沒再答話。祁聞煙走到窗前,稍稍將窗簾甩了下。
可他隻是這麼漫不經心的一甩,光便都進了屋,散落在每個無光的角落。
下午四點二十分,夕陽正好。
很奇怪,像是有他的地方就有光般,從他走進餘抒病房的那一刻,世界貌似都沒那麼黯淡了。其中有一束光照在祁聞煙身上,形成了一個四小方格,把他層層包裹,空氣中還帶著些微塵飄浮在他身邊,更加柔和。
陽光不偏不倚,剛好撒在了水仙上,同時照亮了在琴鍵上的那一片花瓣。
“我開了一家花店,隻是因為生病沒怎麼營業過了,一直是在請朋友幫忙照顧,”祁聞煙道,“有時間就同我一起去看看吧,那裡還有很多枝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