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得使人微醺。
餘抒將頭埋在他懷裡,祁聞煙也隻好依著餘抒的姿勢擁抱著他,彼此間持續著相擁有一陣子了。
他能清清楚楚感受到餘抒身體在不住顫抖。
“好啦,”祁聞煙輕撫著餘抒的背,“我們不哭了,好不好?”
餘抒的身體果真不再像最初般顫得那般厲害,隻是依然悶在祁聞煙懷裡,沒有出聲。
半晌,他悶聲道:“其實我的小名不是那個‘抒’,是‘特殊’的‘殊’。”
這句話出來時,祁聞煙有那麼一瞬愣住。
安慰他那麼久,在靜下心的第一句話,側重點是不是有些偏?
他不禁覺得好笑,但還是順著餘抒的意思道:“嗯,為什麼?”
“這名字是我哥哥後來改的,”餘抒垂下睫毛,眸平靜的像片湖水,“他說,因為我們爸爸媽媽去世了,我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最特殊的。
“我其實不懂為什麼唯一就是最特殊的,可後來我發現,他好像把我當成了他生活上的精神支柱了,就像是光見到我好好的就能感到安心、覺得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可是他太容易離開我了,太輕易就會放開我的手,到頭來卻不知自己躲在了哪裡發著呆,那時候連我都會覺得好替他委屈,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卻要不停的改變對的自己。”
這不是祁聞煙第一次聽到餘抒講餘傾,每次提起他,餘抒瞳孔總要少幾分光亮,再抬眸又顯得那樣無神。
他試圖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我叫你的小名時,用的是那個‘抒’?”
餘抒呼出一口氣,答道:“我沒和你提過這個。隻有我哥哥會那麼叫我,無論我對他發過多少脾氣,在他的口中、筆下,我永遠都是‘特殊’的‘殊’。”
“‘特殊’的‘殊’……”祁聞煙小聲重複著,“我想對他來說,可能不僅僅是因為你是唯一才會特殊吧,或許這個字還有其他的意義,隻是現在你還沒有發現。”
“或許吧。”
祁聞煙笑笑:“殊殊,那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餘抒無言,隻是坐起身,拉住祁聞煙剛才撫摸他的右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37度的恒溫,他的心跳聲本輕微,卻因四下無聲而擴大數倍。
一聲。
兩聲。
三聲。
祁聞煙突然聽到餘抒輕飄飄的聲音,近在他耳邊道:“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嗎。”
祁聞煙默默道:“感受到了。”
餘抒這才將他的手放下,抿了抿唇。扭頭看向窗外,“祁聞煙,我每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時,都覺得特彆安心。”
他知道。他也是。
每次看見你,我都會覺得特彆安心。
夜已深,窗戶敞開,不免有些涼,可盛夏的風就是在如此夜晚還是那般燥熱。晝夜總歸是有差異,祁聞煙聽不到蟬鳴聲,而是依稀有風拂過。
那晚他看到了真正的餘抒。
是那樣軟弱,那樣破碎,好像他隻是伸出手輕輕一觸,他就碎了。
淚停留在眼眶的眸子,看起來總要比以往更易碎,要落不落的淚使餘抒太過讓人憐惜,控製不住的想觸碰,又好似近在眼前卻觸不可及。
那晚屋內沒有開燈,隻憑借著窗外傾灑進來的月光。
它散落在兩人身上,是微涼的。
那晚他聽見餘抒說——
“祁聞煙,在這個世界上,我好像隻有餘傾了。他要是拋棄我了,我該怎麼辦啊……”
開什麼玩笑。
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我呢。
翌日清晨,餘抒是被窗外洋洋灑灑進來的陽光照醒的。
他感受到自己被一個人束縛著時還有些懵,抬頭才發現是祁聞煙還用下顎抵在自己的發絲中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