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光隻會說!”
傅戎冷哼出聲。
他還準備再說什麼,殷或的聲音傳來。
“他是有錯,不過該怎麼懲罰他,我也不阻止你。”
“明天過了,你要他的命,我都不會管。”
殷或不幫老四求情,對方卻是找這麼多人來圍堵他,他想要他從他養父身邊離開,他的手伸太長了,已經超出了一個孩子該有的範圍。
“你在給他時間逃跑。”
到時候陸嚴隨便操作,把老四給送出國,他們這些人難道還能追著出去。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才會看到我被欺負所以這麼生氣。”
“但傅戎,你一直都該知道,我什麼性格。”
“我不願意的事,有人拿刀比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點頭。”
“我是跳樓了,可是這並沒有造成任何無法挽回的結果。”
“六樓,你當這是一樓嗎?”
從六樓上跳下來,傅戎放心不下,他得馬上帶殷或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我帶殷或去醫院,我奉勸陸爺一句,趁我還在好好說話的時候,不要再來招惹我。”
傅戎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
這個憤怒完全蓋過了當初看到殷或欺騙他的那個時候。
他也終於知道,殷或有任何閃失,就如同是在他心口上狠狠挖一刀。
“我的人傷了他,照顧他就該是我的責任。”
陸嚴不肯讓。
傅戎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是他要挑釁我的。”不是他不讓。
傅戎先對殷或說這話,轉頭就要衝上去將陸嚴給狠揍一頓。
可殷或忽然擋在了他們兩個人中間。
“我再說一遍,我沒事。”
“而且我也不想去醫院,太耽擱時間了。”
“我不跟你們誰走,我很健康,我自己可以走。”
“你們怎麼來的,就怎麼自己回去。”
“殷或,你到底想怎麼樣?”
就非得把他們的真心都扔在地上,還狠狠踩一腳才甘心嗎?
”我不想怎麼樣,倒是你們,你們難道沒發覺到,現在的你們,根本不像過去的那個了。”
“我們不像,難道你又像了?”
傅戎不想在這個時候諷刺殷或,可是殷或說的每個字,都傅戎針尖重重紮在他的心臟上。
“所以我們關心你還有錯了?”
“你巴不得我們不要過來,不要到你身邊,不要打擾你,影響你是不是?”
傅戎等著殷或來反駁,說他沒有這種想法。
可等來的是讓他呼吸都感覺到寒冷的一句哈。
“是,我希望你們彆把我當回事,讓我一個人安靜做我的,不要一天天的總是想靠近我,也讓我回報感情。”
“嗬嗬嗬。”
“嗬嗬嗬嗬。”
“這是你的真心話,對吧?”
“裝了這麼久,還是覺得累了,對吧?”
傅戎雖然在笑,可笑容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他以為這些天來,他的關心足夠了,足夠讓殷或觸動了。
可是殷或根本不削一顧。
那他們到底還是活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這個手表裡有定位器,對不對?”
殷或舉起了左手,那是傅戎之前送給他的手表。
看到傅戎能這麼準備趕到,他有理由相信傅戎是在他身上放了什麼東西。
“是,我是裝了,可那都是因為你曾經欺騙過我。”
“我不過是跟著你學罷了。”
“你學的挺好的。”
殷或一邊刺激著傅戎,一邊又在誇獎他。
傅戎眼睛開始充血,他手背的青筋都暴突了起來。
“你果然是沒有心。”
“行,我走,不,我滾行了吧。”
“你喜歡他,我知道你喜歡他?”
“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兩個能爽到什麼時候。”
“彆到時候哭了才會想起我。”
“我不會再討好你了!”
傅戎扭頭就走。
他被殷或徹底傷透了心了。
傅戎眼眶裡都有細微的淚光在閃爍。
殷或看著他決絕離開的背影,他剛才還有的尖銳,頓時變成了柔軟。
隻是在轉過身麵對陸嚴時,那份尖銳又暴漲了不少。
“你也看到了,對待十多年的朋友,我也說扔就扔,你不會以為你的真心,送到我手裡,我會多珍惜吧?”
殷或真的很想讓他們看清他,他的心是混亂的,不會輕易給出來。
他自私又自利,他想到的從來都是自己,而不是彆人。
“我不在乎,我要給的,是我個人的意願。”
“哪怕你不要,那也沒關係。”
他給出去,殷或就算真摔地上,在狠狠踩一腳,他也不會後悔。
他愛這個人,愛本身就不論付出和回報。
何況他始終還是對自己有著自信,如果他都得不到殷或,那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得到殷或了。
“他是你的孩子,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不怪他,你要處罰他等過了明天隨便你。”
“好,這件事我會依你的來。”
“我餓了,去吃飯吧。”
殷或往左邊方向走,右邊是傅戎離開的位置。
他隻能在心底對傅戎說對不起,不要在他離開前還對他這麼好,這會讓他舍不得走。
會成為束縛他的存在。
殷或跟著陸嚴離開,樓上的老四和另外一群人相繼下來。
看到陸嚴出現的時候,每個人都膽戰心驚,但是都有人跟著跳了,這樣一來就算是償還了債務,不會再被陸嚴針對了。
可到了天台邊,往下一看,那人的勇氣還是瞬間被抽走。
很多人都是軟著腿走下樓的。
他們站在殷或落地的地方。
老四單獨站在最前麵,殷或跳下來卻沒事人一樣。
他如果跳一下呢?
啊,就這麼跳,太簡單了。
他還是等著即將到來的殘酷懲罰吧。
殷或和陸嚴去了會館,吃過午飯後殷或睡了片刻午覺,陸嚴沒睡,他就在房間裡看著殷或。
當看到殷或睡著後,陸嚴走到殷或身邊,他低頭凝視著這張令人無法放手的容顏。
“對不起。”
也是這個時候,道歉才能順利說出來。
陸嚴安靜陪著殷或,期間什麼都沒有做,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殷或的睡顏。
殷或醒來時一抬眼就看到了陸嚴,他抬起手,陸嚴走過去。
殷或拉著他的衣領把人拉下來,兩人嘴唇貼上。
“想去山頂待會。”
“好,我叫人安排直升機。”
陸嚴打了個電話出去,直升機不到半個小時就準備好了。
走出會所,就在附近的一個空地,也是停機坪的地方,直升機停靠在了那裡。
陸嚴和殷或坐上了直升機。
直升機轟隆聲裡升空,殷或戴著降噪耳機,他扭頭去看身下鋼筋水泥澆灌的城市。
他並不太喜歡大城市。
可這個城市裡有幾個他在意的人了,他發現已經在逐漸愛上它了。
殷或這次是主動拉住了陸嚴的手,陸嚴一直都用深邃又深情的目光注視他。
殷或對上他的眼後,在他臉頰落了個吻。
今天的殷或好像和昨天都大不一樣,陸嚴忽然間冒出了怪異的念頭,似乎他會失去什麼似的。
他反手緊扣殷或的手。
殷或感知到他手掌的力度,他彎著唇笑了笑。
直升機開到一個山頂上。
這個山頂甚至沒有上下山的路。
但頂上卻人工修葺了一塊空地出來。
直升機緩緩下落,殷或跟陸嚴走了下來。
站在空曠的山頂,周圍的山似乎都沒有這邊高,所以隨便一望,都是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殷或走到了懸崖邊,沒有修建護欄,山頂又有著風,殷或走過去後,衣角都被吹了起來。
陸嚴心頭一驚,忙上去抓住了殷或的手腕。
殷或扭過頭,笑意彌漫在他的眼底深處。
“謝謝,我很久沒見過這樣美麗的景致了。”
“真的特彆謝謝你。”
“喜歡這裡,以後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
“你一個人來都行。”
陸嚴將殷或拉到自己懷裡,他無法看著殷或站在懸崖邊,那會給他一種錯覺,殷或隨時會跳下去,從他的眼前徹底消失。
“彆離開我。”
“殷或,不要離開我。”
陸嚴將殷或摟進了懷裡。
他說著幾乎等同於請求和懇求的話。
六樓,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殷或跳下來卻一點事都沒有。
陸嚴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他該抓住,但是又逃離的太快,他根本就抓不到。
殷或嗯了一聲,算是回答陸嚴。
可陸嚴還是覺得不夠,似乎隻有把人給完完全全嵌進他的身體裡,讓殷或也成為他的一部分,他才可以放心似的。
陸嚴摟著殷或的身體不放,殷或被桎梏得渾身都逐漸不舒服,可他沒有掙紮。
快了,還有最後一天。
最後他該怎麼和陸嚴道彆?
他過往從來不會思考這種事,卻在這個世界被動做了不少以前不會做的事。
殷或抬起手,也環在了陸嚴的後背。
這個人的愛他全部都感知到了。
我也喜歡你。
這話卻不能當場說出來,那會讓陸嚴陷入到幸福的境地裡。
但馬上又要他失去他,即便他會忘記他的所有,也是一種殘忍。
最後他還想是稍微對他們好點,以他自己自私的方式。
陸嚴沒怎麼欣賞風景,都抱著殷或沒撒手,殷或倒是欣賞了好一會。
美麗的景色偶爾看看就好,這樣才好放在記憶裡成為珍貴的存在。
到天黑前兩人坐直升機返程。
殷或沒和陸嚴一起吃晚飯,他去了診所,那會正好有人過來。
給幾個人看了會病撿了些藥,聽著患者們叫他殷醫生,下個世界他多半不會有這種醫生身份了。
夜幕拉下來,殷或起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住處,他將屋子裡外都打掃過,這樣一來明天直接離開就好了。
不需要再回這個地方。
夜裡殷或躺在了床上,他以為今晚至少會失眠一會,結果一點都沒有,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