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再沒來過堂裡了,最後這兩冊,我要不要送過去。”,老白指的是這套出自二人之手的暢銷書,沈如琢這次的封麵畫的很精細,線條柔美,渲染得當,花了九成的功力。
她病後,王婆生怕她真死了,每日都來“探望”,再找不出逃出去的空當。
“不必了,我想我們,很快就能再見了。”
忽驚春到小桃枝。
皇後解決的煩心的習慣方式是沒事找事做。
她愁是來源於,祭祀過後,陛下的頭痛當真有所緩解,於是對觀首更為崇拜,對修道更為狂熱。
還有太子。
“太子還在成日念見鬼了?”,陳氏皇後年輕時的長相柔美乖順,隨著大權在握,患得患失,五官都多了三分銳利。
“是......”,貼身宮女都不敢大聲回話。
“真是糟心!”,陳皇後大力的敲打桌案,太子是聽話,可未免太聽話,人都這個年紀了還是一副心智未開的蠢笨樣子。還有那個老二,成日霜打的茄子一樣不堪大用!
二子相比,她更不喜歡沈厝,時時刻刻都陰鬱著臉顯得什麼都入不了眼的樣子,但隻要他和自己對上眼神,皇後就說不出的心慌,那透黑的眼仁仿佛要把人的心挖出來一樣。
問他話,多餘的一句都不答。
這孩子和自己一點也不像。
不對,是這兩個孩子一個都和自己不像!
“你去,把上次陛下挑出的幾個,再拿給我看看。”,那時選伴讀就是全然放手給了陛下,誰想陛下竟然把名單拿去讓那道姑卜了一卦就倉促決定了。
招進來的那一堆狐朋狗友,除了教會太子吃喝玩樂,什麼用處都沒有,這次她要親自操刀選妃。伴讀們年齡到了還能清走,東宮要是招進來一群惹是生非的狐媚子,她的清閒日子就要到頭了!
就是這樣,各位”佳麗”都前前後後收到了曲池蕩千的邀請。
而整個魏家,南枝作為受邀者,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王婆趕鴨子上架給她套上了小衫,把搖搖欲墜的雙丫髻嫌棄的解開,用儘了吃奶的力氣要縷平她的每一根碎發:“年紀輕輕,不知道打扮的精神點!”
下手可真重啊!
南枝被扯的頭皮生疼,好好的杏眼都吊成了丹鳳眼。
心想,誰家的小姐套著的是市場上臨時買回來的成衣,她又沒有幾件像樣的首飾,再怎麼裝模作樣都不富貴。
“南枝,爹就和你叮囑一件事。”,魏木狡黠的眼神讓人瘮得慌,他心裡想,都入宮召見了,那八字就有了第一撇:“乖巧,一定要乖巧,皇後娘娘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許頂嘴!”
看著喜上眉梢的樣子,肯定是不知道收到請柬的人能從把她家寒酸的前廳都填滿,而她的畫像都被沈宸用來羞辱沈如琢了。
說罷看看南枝光亮的額頭,空蕩蕩的手腕,鼻孔噴出了好大一口氣。
“你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嗎?”,魏木用眼剜了王婆一下,他不是說了都去置備上了嘛?
王婆像個氣球被針紮了,一下子縮了回去:就你給的那兩個子兒,能買件像樣的衣服就不做了,還首飾?
“那個,父親,我記得,娘有一箱陪嫁......”,娘有一箱陪嫁首飾,自打入京以後就沒再見過了,肯定是這父子倆私吞了。
“陪嫁!啊~那箱陪嫁......哈哈,哈哈,你不說我都忘掉了,還有陪嫁。”,魏木入京之後沒有積蓄,發現京城的花銷遠不是自己的例銀可以負擔的,就一直在用妻子的陪嫁和首飾填補。
這丫頭還惦記著。
“忘掉了,忘掉了,就在倉庫裡,我都沒動過......”,算了,就是些首飾,就當他做投資了。
就這樣,自我定位是當定了綠葉的兩位,整理整理心情,各懷鬼胎的出門了。
南枝揣上了沈如琢的“信物”,捏緊了許久不見的有娘的氣味的玉鐲子,心情鬆快坦蕩。
俗話說的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這令牌能在後宮暢通無阻,主人日後肯定還是要用的,她得還回去才行。
這種場合,最興奮的應該是太子才對,投壺、蹴鞠、馬球,玩樂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了,還能理所當然的欣賞全城的美女。
楚人男子曾以春日簪花為美,但今年流行陽剛之氣,簪花的傳統漸漸被取締了。
沈宸剛要把好耀眼一把紅花往頭頂上堆,就被陳行己死死捏住了手腕,轉頭看見了他雕塑一般的下頜線。
“乾什麼!”,他可是太子,表哥的行為太粗魯了。
“太子殿下。”,陳行己一副青天大老爺的姿態,下了判詞:“醜。”
過分,好過分~
太子伸手扯頭花,略顯擁擠的五官立刻漲紅了:“陳行己!孤可是太子!你怎麼能罵孤?”
陳行己對揶揄這種人沒什麼興趣,識相的撤退了。
宮中飲宴,向來鋪張,今日辦的還是大事,不過依他來看,那些朝中貴女也不是死心眼,自然明白自己要討好的是皇後,才不是太子。
表弟這樣激動,是自作多情嘍~
“沈厝也不知何時進宮。”,隻要他貼在沈如琢身邊,一丈之內是沒有人會來搭話的。“也是,來這麼早乾什麼,選妃乾他什麼事,他還和這母子倆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