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卡察覺到光源，眼皮顫動幾下，緩慢地睜開眼睛，抬起頭，他的視線逐漸聚焦，在光的阻礙下，他勉強看清黑格的麵孔。

維卡渾身哆嗦了一下，瞬間變得精神。

黑暗中，黑格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雙眼像是深淵一樣，脖子佩戴一個黃色的寶石項鏈在火光下閃耀著。

旁觀者一樣的姿態，與周圍格格不入。

維卡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看到“真正”的黑格，心情像是窺探到某種秘密而略歡喜。

“你們先下去吧，我想跟他單獨聊聊。”黑格吩咐。

她身後的兩名騎士互相對視了一眼，上身微躬，右手搭在左肩。

布萊汀囑咐一句：“小姐有事情直接喚我們。”

看守地牢的騎士把煤油燈放在地上，朝黑格做了一個跟兩名騎士一樣的動作後，跟著一塊離開了。

他們不會離開這個地牢，而是在門外等候。

黑格沒想到自己真的能使喚得動他們。就算他們沒有離開，一定要留在這裡也沒關係，她隻是想確認之前自己的猜想——真正想要放出魔物的是費奇，而不是維卡。

維卡沉聲回答黑格：“沒錯，是費奇想要放出魔物，還想借助我的手，讓我成為‘凶手’，他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他極力地想抑製住內心的憤怒，生怕黑格會將自己的憤怒告訴費奇。

“但是我們被父親發現了，費奇就把全部的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原本隻是想‘嚇嚇你’，從費奇口中又變成了‘放魔物出來咬死你’。”

這是黑格不知道的細節。

維卡再也忍不住用怨恨的語氣說：“明明父親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隻懲罰我，而費奇什麼事情都沒有！”

黑格默默想，如果你這個月生日，並且過完生日就夠年齡去領地，還有天賦的話，肯塔也會這麼對待你。然而維卡一個都沒有占，也難怪肯塔把他推出來。

雖然肯塔沒有必要跟自己交代這件事情……

難道想借助這件事獲得自己的好感？

得到答案，黑格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成，準備離開這裡。

“請等一下！”維卡叫住了黑格。

黑格沒有理會。

“求求你幫我離開這裡可以嗎？”維卡的聲音絕望。

如果黑格能跟父親說一聲，自己一定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維卡內心不斷祈求黑格能夠停下來，答應他的請求。

眼看黑格即將要走到門前，維卡全身繃緊，瞳孔顫動，恐懼幾乎要從他的眼睛裡溢出來。

他立起上半身，抓住鐵杆，大聲喊：“黑格，如果你幫助我的話，我以後就是你的獵犬，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被關在這裡受儘折磨的他，迫切想要離開這裡，因為肯塔沒有告訴他一個準確離開這裡的日期。

就算肯塔把他關在這裡一輩子，維卡也不意外。

而黑格說不定會成為他離開這裡的唯一機會——

門緩慢地被拉開，那個背影始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維卡更急了，破罐子摔一樣喊：“我知道一個秘密！一個你絕對不知道的秘密！”

喊出來後，維卡又後悔了。

門外還有騎士在，這些騎士都是肯塔的人，維卡很害怕自己知道的事情會造成自己的死亡。

維卡甚至不敢直接說“我知道父親的秘密”。

可是，比起在這種鬼地方生不如死，還不如死得痛快點，又或是離開這種鬼地方。

黑格停下動作，關上門，回頭就能看到維卡驚喜的表情，她重新回到維卡的麵前，地牢裡回響著黑格矮跟鞋子清脆的聲音。

黑格蹲下，看著維卡說：“你說的內容，要跟幫助你出去這件事價值相等才可以。”

維卡滾動喉嚨，壓低聲音：“如果我能從這裡出去，哪怕再附加我最開始提到的條件，我也願意。”

維卡現在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於是，導致他現在的表情很僵硬，眼睛瞪大，嘴角朝上抽著，非常不自然。

“前不久，就是你還在‘雜物房’的時候，我碰到了裡賈納的親生母親……”

維卡時不時朝門那邊望去，生怕騎士聽到，直接進來把他殺了。

他是肯塔的血脈，但在卡佩家族騎士眼中，肯塔的孩子隻有獲得肯塔的“關注”才能算是“肯塔的孩子”，比如黑格，又比如即將成年的費奇以及優秀的亞修斯。

“那個女人一臉驚恐地拉著我說，孩子，你一定要離開卡佩家族，離開你父親的身邊……他現在已經不是人了，是怪物。”

黑格愣住，門在這個時候“轟”的一下打開了，是布萊汀。

布萊汀雙眼空洞，注視到維卡的時候，維卡渾身劇烈顫抖，腿軟坐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