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清竹宗所有人都已睡下,屋外蟲鳴聲忽遠忽近,讓人心情愈發煩躁。
裝著回靈丹的白玉瓶穩穩的立在桌上,月光照耀後,竟泛出陣陣瓷白色的淡芒。
九嚶靜靜的看著,許久之後終於下定決心——
吃下了最後一顆回靈丹。
一夜未眠,加之體內靈氣匱乏,翌日出門時,九嚶隻覺得身體十分虛弱,連路都有些走不穩。
便是一早在房門口侯著的扶靈,也發現了她麵上的蒼白。
“九嚶師姐身體不舒服嗎?”
雖然知道這樣問會惹對方不高興,但扶靈還是不死心的開了口。
和她想象中的一樣,九嚶隻是輕輕的瞥了她一眼,便再沒了其他反應。
許是碰壁的次數多了,扶靈的臉皮比往日厚了不少,問一句不說,她又追問了兩幾句,一點都不怕九嚶嫌自己煩。
“師姐走路步子泛虛,臉色瞧著也不好看,要不要去請暉明長老過來?”
“對了,姑姑知道師姐身體不適嗎?要不,我還是去叫姑姑來吧!”
“夏忍師姐一會肯定會來後山,一會先讓她替師姐看看好嗎?”
二人並排走著,這些輕靈聲音順著風絲絲縷縷全都鑽進九嚶的耳朵裡。
她步子一頓,倏地便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扶靈時,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和反感,聲音,亦是如同冰棱一般,每個字都散發著讓人心口發寒的氣息——
“扶靈師妹,這裡並無其他人,你何必作出這幅虛情假意的模樣。”
“再說,我身體如何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難道忘了,你曾說過要將我趕出清竹宗?”
話音未落,九嚶便輕輕冷笑了一聲。
扶靈表情震驚又難過,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一番關心言語會被對方曲解成“虛情假意”,至於那句要把九嚶趕出清竹宗的話,她更是印象全無,全當是對方編出來騙自己的。
一時間,她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似在生悶氣一般。
九嚶才不管她,見她不動,連催也不催,乾脆獨自一人往後山走去。
扶靈見狀,心中愈發委屈不解,不知道為何喜歡的人會對自己有著如此大的敵意。
直至九嚶背影徹底消失不見,她才紅著眼睛轉身離開。
今日的早修,她哪裡還有心情參加呢?
巳時一到,九嚶就從後門離開了清竹宗,至於早上發生的事,也完全被她當成了一個小插曲。
一路禦風而行,很快就來到了穀陽鎮。
回靈丹用的太快,若被扶悅發現,免不得又要問東問西,到時也不好解釋,思前想後,也隻能偷偷去靈藥鋪買一些。
九嚶站在藥鋪前,步子卻再也不能往前邁動一步。
無他,隻因為她身上一顆靈石都沒有。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便是九嚶自己也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有為銀錢煩擾的一天。
藥鋪前站了半刻,她心中已經生出一個賺取靈石的法子,方才準備去西北處的凡民之地,身後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便躡手躡腳的跟了上來。
那人顯然不擅長跟蹤。
九嚶離開穀陽鎮後,刻意往不遠處的空曠樹林中走去,那人竟也傻傻的一路在後跟著。
平生最不喜被人監視,九嚶走到一顆鬆樹底下便停了下來,身後那人也趕緊找了顆大樹藏了起來。
跟蹤的技術不好也就罷了,就連隱匿氣息的本領也差的一塌糊塗。
九嚶凝眉往回走,不過幾步路,一片粉色衣角便出現在視線中——
怎麼看,怎麼熟悉。
“還不出來?”
長劍隨風而動,劍鋒一轉,瞬間直指樹後藏著的少女。
半天過後,一張妙俏清麗的臉龐小心翼翼的從樹乾後探了出來。
少女麵上泛紅,眸中水光隱隱浮現,表情亦是十分惹人憐愛。
九嚶還未來得及將劍收回,少女便可憐巴巴的開了口,聲音又軟又嬌,
“師姐——”
語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竟又是扶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