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安的攙扶下,暮思終於坐下。麵前的碧螺春茶在陶爐中輕輕翻舞,他看著,沉默著,良久之後,暮思終於開口:“這個字體,和你爺爺的字體實在是太像了。”
在暮安的訝異中,暮思接著講:“你還記得從小你學的《全唐詩》嗎。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你爺爺娶大夫人時,和她一起抄錄的,一共有兩本。你手裡的,是大夫人抄的那本。而你爺爺的那本,則在當年暮家的那場變亂後,被暮夫人帶走了。所以,這幅字的主人,也許會知道大夫人的下落。或者,他本身就是暮家之後。”
暮安走到木架前,抱出一個盒子。打開後,裡麵正是她從小習字所用的《全唐詩》。她找到《錦瑟》,竟然在那一頁發現了隸書撰寫的一行小注:舒蘭之情,無須惘然。
暮安看看那行注,再看看那句詩。
字體一樣的渾厚,一樣的溫雅俊美。一樣到,如出一轍。
大夫人的閨名,單字蘭。
明明整本書的字跡都是一樣的娟秀飄逸,卻在此處留下了這麼小小的一行隸書。
這算什麼?周寒知道這些嗎?
暮安把自己關在茶室裡,不和我們說一句話。好幾天後,當她再次出現時,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過往遠比一個人所想像的,要厚重。
重到即使隔著三代人,隔著天涯海角,也還是壓垮了她。
我看著暮安扶著牆顫顫巍巍爬樓去尋找我的身影,終究轉身,離開了小鎮。
暮安聰慧,她大約已經識破了我的騙局。我並不是什麼漂泊三年、想要回歸自然的娛樂小報記者,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她。
我房間裡放的那封信會告訴她,我的名字叫周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