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之門外 “彆來我家堵我,……(1 / 2)

恒星時刻 稚楚 7558 字 8個月前

[彈貝斯那小子百分百能紅。]

周淮事後懷疑這條消息就是純純毒奶。因為收到後不到三秒,這間livehouse便驟然陷入黑暗,演出戛然而止。不久前的燥熱、狂歡被瞬間吸入黑洞,萬籟俱寂,所有人的情緒卡在真空。

“操?停電了?”

這一聲將寂靜的殼打破,嘈雜議論洶湧而出。

斷的哪是電,分明是台上這新樂隊的前途。周淮想。

“手環燈也滅了,那這票是作廢了嗎?來電之後會恢複吧?”

“要是不恢複呢?海選總共就三票,我還得給我喜歡的樂隊投呢!”

“回不來就不重投了唄,誰讓他們倒黴呢。”

對live演出而言,氣氛就是一切。一旦火種被澆滅,情緒斷層,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更何況,關乎成敗的票數此刻已全部清零。

確實倒黴。

封閉的livehouse此刻成了又悶又暗的黑匣子,非議疊著非議,像相互踩踏的腳,讓人愈發煩躁。

消息裡,“彈貝斯那小子”此刻還站在台上,和另外兩個隊友相比,他淡定得像個局外人,一隻手握著琴頸,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立麥上,手指竟然還在輕輕打著拍子。

舞台側麵閃出一些手電的光,大約是工作人員在做事故檢查。微弱狹長的光線四處晃動,打在樂手身上,照不清人臉,不過光是一副模糊的身形輪廓,也實在出挑。

這麼好的天賦和條件很難不紅,就像當初的秦一隅。

可惜運氣太差,遇上不可抗力。海選都過不了,樂隊注定夭折。

忽然地,那隻搭在立麥上的手微微抬起,衝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動了動手指,像招手,又像是某種意味不明的手勢。

而他對準的目標……似乎就在周淮身旁。

剛剛聽live時,他腦子裡就閃過一個念頭——這家夥沉默寡言,可他的手和他的眼睛一樣,好像會說話。

這讓周淮不禁回想起五天前,第一次遇到這人的場麵。

那天他去郵局取了信,路上接到電話,於是一邊插科打諢,一邊開車回紋身店。

“不是討債的,但是找到你家門口了……”

快到目的地,他在胡同口鑽空兒停了車,拆開信封掃了一眼,心往下沉了沉,二話不說塞了回去,還把信封藏到了中控抽屜裡。

為了不被發現端倪,他的語氣比平時誇張了不少:“那您這是碰上跟蹤狂了啊!”

下了車,一股甜香直竄鼻子。

“謔,這烤白薯可真香。”

很快他轉回話題,賤嗖嗖道:“該不會是哪個癡情的果兒吧?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呢。”

電話那頭罵了一句,周淮笑個不停,一抬頭就瞅見一小攤兒。等他看仔細攤主的模樣,腳步不由得一頓。

“操。”

“這年頭這麼帥的都出來擺攤兒了?”

一個腿腳不大利索的老大爺也正往攤前走,周淮讓了讓,等在他身後,打量著眼前的帥哥。

這人安靜得反常,來客了愣是一聲不吭。

他穿了一身黑,深灰色棒球帽壓得很低,半邊臉被輕而易舉遮住。明明就是件舊機車服外套,可套他身上又紮眼得很,模特似的,盤靚條順,腰細腿長。

頭發也挺長。

低頭時,周淮瞧見他後腦紮起的小揪,還有他右耳戴著的一溜銀色耳釘。夏末的太陽把它們照得閃閃發亮。

盯得起勁,他忽然意識到老大爺一直沒說話,張著嘴,卻隻伸出手比劃,表情苦惱。

眼前的冷臉帥哥盯了會兒,從口袋裡伸出手,竟也熟練地打起了手語。

“我操?”

電話那頭還沒掛,聲音懶懶的。

[怎麼,烤白薯長腿兒跟帥哥跑了?]

“好家夥,”得知對方聽不見,周淮也不避了,直接歎道,“還是個聾啞帥哥,太可惜了吧。”

前頭的老大爺付了錢離開。周淮伸手,指了指烤爐,比了個1,接著又頓了一下,比了個等一下的手勢,詢問電話那頭。

“哎秦一隅,你要不要?”

他沒注意到的是,眼前的帥哥忽然抬了頭。

“不要是吧,一會兒彆饞。”

周淮撇撇嘴,剛想重新比個1,誰知不遠處,一大哥吭哧吭哧跑過來,衝帥哥攤主連聲道謝。

“謝謝你啊小夥子,得虧你幫我看攤子。這胡同最近遊客太多了,上個洗手間都得排隊。”

“啞巴”帥哥低聲道:“您客氣了。”

操。

會說話??

聲音還倍兒好聽!

“老板回來了。”他扔下這句,轉身要撤,“找他買吧。”

……

這輩子就沒這麼尷尬過。

還愣著神,耳機裡秦一隅語氣忽然正經了幾分,帶著點厭煩。

[那胖子又來找事兒了,你先彆回店裡。]

[烤白薯給我留一口。]

電話一掛,秦一隅揉了揉太陽穴,嬉皮笑臉,趴櫃台上衝地頭蛇揮手,“上午好啊。”

“又來捧場了?淮子這會兒不在,要不您改天?”

“來個屁!”胖子一扯衣領,張嘴直接問候了一串祖宗,說來說去,還是那老三樣——紋壞了,得賠錢,不賠沒完!

這是這個月第幾回了?

本來這破店就沒生意,現在一看,賺的都不夠敲詐的。

秦一隅咧出一個笑:“哪兒壞了?我看看?”

“這兒呢,你自個兒看看!”

還真扒開衣服啊。

眼睛好像會受傷,他乾脆眯起來。

“怎麼說呢……”

秦一隅倚在櫃台,笑眯眯道:“那畫兒畫在紙上跟畫在一攤豬肉上也不能一模一樣啊,差不多得了,您體諒體諒唄。”

胖子破口大罵:“你丫有病吧!”

誰知秦一隅直接順坡下驢:“可不是嗎,太懂我了!這你都能看出來,知音啊!”

他握住胖子的手,用力地搖了搖。

胖子氣得手一甩,抄起櫃台邊的顏料瓶直奔秦一隅腦門,“我操.你大爺!”

這狗脾氣。

他懶得躲,眼皮都沒抬一下,早做好了挨第一下就倒在地上裝死碰瓷的準備。

會打架的人比誰都清楚砸哪兒死不了人。

但玻璃瓶並沒有照預計那樣砸下來。

該不會是因為宿醉,連痛覺都出問題了吧?

“你他媽誰啊——”

嗯?

秦一隅抬了眼皮,隻見那肥膩的手頓在半空,被一隻白皙又筋骨分明的手牢牢攥住。

胖子剛開口,整個人就被猛地掀開,踉蹌著,退了幾步,跟堵快塌了的牆似的,直愣愣往後倒,沒等穩住,新的一腳又直踹上來。

“操!”

這一腳乍一看也沒使多大勁,可胖子竟直接倒地,後背撞出乓的一聲響,臉上橫肉皺作一團。

他肚子生疼,腦仁嗡嗡,沒來得及爬起,對方又幾步上前,彎腰,扽住衣領,硬生生單手將他拖出店外。

看上去比拖一條狗還輕鬆。

秦一隅不由得挑眉。

這利落勁兒,跟電影裡的變態殺手似的。

要不是第一眼就認出來者是誰,他都得嚇一跳。

胖子癱坐在地,眼冒金星,脖子卡得通紅,幾秒後才回了些神,一回神就開罵,“你他媽什麼玩意兒!操·你——”

狠話還沒放完,見對方再次抬起的腳,胖子立馬慫了,本能地抬手想擋,也終於不嚷嚷了。

那一腳終歸沒踹下來,落回地麵。

勒索未果的地頭蛇扶著門框爬起來,眼睛往後瞟,還想越過這個狠角色的臉衝秦一隅罵幾句,畢竟這丫正賤嗖嗖地對他微笑招手。

可下一秒,眼前的人歪了下頭,擋住他的視線。

很近,他第一次抬頭與這人直視。

帽簷下,左邊眉骨上釘著銀色圓珠,一上一下,泛著銳利的金屬光。

這雙眼看得胖子直打寒戰。

那是一雙淺褐色的、狹長的眼,虹膜的中心還透著點灰,很像某種野生動物的眼睛。

“我每天都會來。”他麵無表情,聲音很輕,“明天見?”

忽略情境,這話聽上去簡直像一種近乎溫柔的邀請。

周淮呼哧呼哧跑回來,正撞見胖子一瘸一拐往胡同外走,邊走邊回頭,哆哆嗦嗦,都沒顧上看他。

本來他還覺得稀奇,再一進店裡,更稀奇了。

“誒?這不是剛剛那個幫忙賣烤白薯的啞巴帥哥嗎?”

秦一隅正豎著大拇指,一聽,又樂了:“弄半天是你啊。不是,怎麼老是你啊?”

“誒?”這話說得,周淮咂摸出幾分不對勁,“你倆……認識?”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直接跑我家逮我那位。”

當事人現在就杵門口,秦一隅嘴角勾著笑,看向他:“南乙,沒錯吧。”

這名字實在好記。

周淮聽了眼睛都睜大了幾分,衝他做出“那個果兒?”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