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個事,你千萬彆害怕。”
“我是專業的,我不會害怕。”
少女看起來二十歲左右,正是青春靚麗的時候,但是現在正愁眉苦臉地盯著對麵文質彬彬書香氣息濃鬱的友人,下一秒嚎啕出聲:“這都什麼人間疾苦啊!”
兩人隔著桌子相對而坐,她給少女的杯中倒入洛神花茶,滋味酸甜,正適合這個家夥。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傲嬌,短時間相處要麼覺得很萌想要逗弄要麼覺得她不講理根本不想接近,但是長時間相處下來,前麵可能覺得很可愛但後麵絕對是要出問題的。
同為審神者,她對審神者的定位與其他同齡人不同,她有自己的思考。眼前這個少女與她就是兩種類型,能成為朋友大抵是還未出生便已經是鄰居的關係,以及從小玩到大還沒拆夥的緣分。
隻聽少女繼續哭訴:“自從山伏那個(嬸嬸粗口)的帶回那隻女鬼老婆開始,浦島帶回一條小人魚,燭台切拐了隔壁審神者的女兒,待我如親子的長穀部跟萬屋那位和果子店的老板娘結婚了,就連我最靠譜最信賴的藥研藤四郎,(嬸嬸粗口)他也都給我撿了一隻小狐狸精!真真正正的小狐狸精那種!彆說,還挺可愛的,完全能夠理解紂王的心理……嗚哇,這都是什麼、什麼人間疾苦?還有比我更慘的審神者了嗎?!(嬸嬸粗口)!誰都不愛我,嗚,不求誰都愛我,起碼來一個愛我的啊!”
聽少女哭這麼長一串,她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這些事不都是她自己答應的嗎?她自己成全彆人,也無心多惹姻緣,更是主動幫助自己的刀劍男士去追彆人,現在又因為在本丸吃飽了狗糧,哭唧唧地跑來跟她嚎。但這些話她根本不會對本丸的人說,這個家夥也就隻會在她麵前稍微誠實一點了。
她把杯子推過去一點,正好沒有那麼燙了,少女端起來,抽噎著吹一下嘗一口地喝下去。這個家夥是貓舌頭,怕燙得緊,偏偏又好口腹之欲。
“那,一期一振對此事的反應呢?”她知道,少女喜歡著一期一振,但是由於性格方麵的原因,越喜歡越抗拒,越珍愛越抵觸,明明想要跟他好好相處,結果每次都是冷漠且嚴肅地交接工作以及時不時爆發暗藏尖刺話語的爭吵。
“求彆提他。”少女捧著杯子眼裡有懊惱有後悔,還有瞬間溢滿的委屈。“他知道這事彆提多開心,就算依舊是平常那種態度,我也看得出他周身愉悅的氣場。我不就是當著他和藥研的麵說過,藥研真好,是我最理想的結婚對象嗎?他就把我當成靠近他歐豆豆的怪阿姨那樣防備,各種防備。嗨呀,把我氣的,我就跟藥研更親近了,我氣死他氣死他氣死他!但是藥研撿了那隻小狐狸精後,就不再配合我了……我甚至看見、看見一期一振為這事櫻!吹!雪!(嬸嬸粗口)個(嬸嬸粗口)!”
“噗。”她沒忍住。
“你在笑什麼?”少女警覺。
“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什麼事情?”
“我好像馬上要收到喜帖了。”
“啊?”
“好啦。”她站起來,將少女拉起來,把人轉過去麵向門口。那裡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無時無刻皆保持修直筆挺站姿的一期一振,一個是在她本丸已然隨和自然到成理所當然的三日月宗近。“快回去吧,估計時政那邊有任務。”
直接說她家一期一振來接她,少女肯定不會走,說不定還得磨磨蹭蹭。但如果跟任務扯上關係,那麼少女必然是以公事為先,也會跟一期一振好好相處一會。
也是讓人頭疼,分明喜歡著,卻是這樣的相處模式。經常被自己喜歡的人懟,又因為傲嬌拉不下麵子,嘔氣嘔得內心快大出血。她這位小青梅也是慘,不,應該是傻。她都從一期一振的行為之中看出什麼來了,就那個傻乎乎的家夥還沒發現。
“哦哦,那我先走啦,下次再來找你。”
“好,回見。”她目送兩人離開,見天氣開始陰沉,索性回屋去。而屋裡有位“老人家”正分外熟練地泡茶給自己喝。
“咦?”三日月居然也會喝,花茶?還是這種應該是大部分女孩子才會喝的洛神花茶。“這個可不適合你喝。”她趕緊進屋,將他手中的杯子拿走,把裝著花茶的玻璃壺放到一旁,從桌下拿出新的茶具開始給三日月宗近泡茶。
看著她行雲流水的動作,三日月笑著感謝,但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她也確實不需要他的幫忙,她對於茶道不算精通,卻有自己的一套待客原則。對於什麼人便上什麼茶,至親若年幼便是甜潤的奶茶,至親若年高便是不傷胃的紅茶。朋友亦分交情深淺,從普通的綠茶到各式花茶,就比如剛才那位,他的審神者會在洛神花茶裡再加一顆醃梅和一塊冰糖。
但是她給他衝泡的卻是抹茶,最簡單最常見的那種。
“你很喜歡抹茶?”三日月開口,她很喜歡抹茶,這是真的。還記得他初到本丸,正好是在夜裡,他被領著去庭院見正在祭拜月亮的主君。
拜月似乎是她本家的習俗,但她沒有身著華服,隻是比平時的著裝更為素雅一些,最豔麗的也就是描在眉間的朱紅花鈿。
她在拜月結束之後詢問他們是否感到肚餓,在身旁的短刀說餓了之後就去下廚。當時好像是因為這個本丸初立,審神者是個散漫的家夥,不急著鍛刀,眼見自家拜月的習俗開始,就隨意往鍛刀爐裡丟材料後便匆匆離開。可能這就是緣分,他是在主君拜月時被鍛造出來的。
她下廚做的夜宵,是三碗綠油油的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