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寒露重,馬兒都凍得直打響嚏,我一身單衣恨不能跳火裡麵燎一燎,前門方向始終沒有動靜,除卻一開始因為婚禮而產生的鑼鼓喧天,此刻周遭冷清的很,天也黑得厲害......
我正愁得揪了一地兔毛時,翹首盼處忽然白光驟起,忙轉過臉,還好我離得遠,不然怕是真的要被亮瞎雙眼。
適應了一會兒,我才轉回去看,南麵天空出了幾個大字,大屏幕滾軸放送,定格時還來了個緩緩放大的特效,映照著這幾個字,一幅畫卷徐徐展開……
田壟草徑,清風拂柳,水車蕩漿……磅礴生氣撲麵而來。
不說這一派田園自然風光意味什麼,終歸天生異象,生靈為之不安,我抓緊手裡韁繩,控住躁動的馬兒,眼睛不敢有一絲錯落,直到那恢弘景象褪去,終於在星辰中找到了那一點黯淡的光。
信號起,長揚鞭,馬車從黑暗中呼嘯而出。
被馬車驚起的叫聲疊起,我分神去聽,數目還不少,不由心一緊。
大紫,你失算了,和我們比,魔教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他們早有提防,管你前門後門……
策馬揚鞭,身後儘是流星箭矢,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整座山都活了過來,山上火光衝天,喊叫聲不斷,皆是要抓虹貓藍兔的。
我咬牙,從頭上拔下發簪,一使勁,馬吃痛驚叫起來,淒厲的叫我感同身受,實在對不住這兄弟。
唏噓了下,我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趁著驚馬造成的混亂,借著夜色混入草叢打算按兵不動。
馬車陣仗太大,既然目的是為了引起魔教的注意力,我也算功成身退,沒必要死守著不放。
很快,馬車就被聚眾而來的魔教兵團團圍住,驚馬不可控,被一刀斬殺,我沒來的及走太遠,那血落在我不遠處,有幾滴濺在我臉上,烙鐵般的灼熱。
我趴在草叢裡不作聲響,見黑衣兵絞了簾往裡探。
“裡麵沒有人”
“這是什麼”
“孔明燈”
“肯定就在附近,仔細搜”
大紫在車裡放了孔明燈,想是讓我走天路?
我在草地上被踩了好幾下,隻能強忍著沒出聲,聽的那些人把馬車裡裡外外搜了個遍,瞅著機會撂了一個黑衣兵,奪了他的銘牌,剝了他的衣服,拿著他的武器,成功化身為一名魔教。
“你……”
虛弱的聲音從腳底傳來,我一個激靈反手就是一下。
那人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我扭斷了脖子。
就像那匹被我丟下的馬一樣,我天生鐵石心腸,所以就算知道生命是從我的指縫間流走的也沒有軟下半分。
你命不由你,我命不由我,你若有怨,便去陰曹地府告我一狀,來生做牛做馬何俱哉。
我抹了一把臉,好像還能聞到那熱燙的血腥氣一般,直到心緒平複才吐了口氣。
不料,才邁開一步,巨大的爆炸聲從不遠處傳來,一瞬間的地動山搖從腳底傳來,仿佛世界都崩塌了一樣,魔教人麵色惶恐,交頭接耳,卻無一人知道發生何事。
號聲響起,我跟著形色匆匆的黑衣兵往聲奔去。
“天上那是什麼?不好!快去報告牛堂主”
巨型孔明燈越升越高,我隨著周遭的魔教眾人一起抬頭,孔明燈的吊籃裡的人已經小的看不清了,唯有一聲聲泣血啼淚的‘紫兔’在高空縈繞不去。
我俯身看去,腳下一片焦土,爆炸過後的硫磺味難掩衝鼻,大紫死在這兒。
“喂!那邊的乾麼呢!你的弓呢,舉起來,萬不能讓他們逃走了”
那聲音十分聒噪,我從地上撿起一把弓,卻隻想用它對準那張不停歇的嘴。
周遭人頭攢動,不時有火把和箭矢從麵前劃過,如流星一般,於半空消逝,我注視著那盞燈,舉起手中的弓箭,對準那些朝孔明燈飛去的箭射去,直至護送它模糊了一個點。
收了弓箭,發現魔教兩老大臉色鐵青,也是,七劍在眼皮子頂上跑了,魔教內部自然大亂。
牛三指著豬四鼻子罵他不務正業,豬四按著牛三頭說他不聽指揮,兩方人馬打來打去好不熱鬨。
我翻了個白眼,合該是趁亂逃走的好時機,悄悄退了幾步,卻正好碰上了我一直想避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