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燭音的雙手交纏在一起,緊張到指骨發白。雖然言子緒事乾得蠢,但畢竟為了她而來。
被謝濯臣冷言趕客,言少爺明顯沒被這麼對待過,神情僵硬,既有被駁了麵子的憤怒,又有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委屈。
沈燭音心一狠,猛然起身,一隻手抱起桌上的盒子和銀票,另一隻手拉著言子緒往外跑。
嘴裡還向後喊著:“我馬上就回來!”
謝濯臣眼看著他們離開,掌心驀然收緊,握成了拳。
出了房門尤獲新生,言子緒憤憤地甩開沈燭音,“他未免太不知好歹了一點!小爺我好好跟他說話,他什麼態度!”
“夠了!”沈燭音看他來氣,“你來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
“那我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言子緒理直氣壯道。
“喜在哪?”沈燭音用力將盒子銀票推他手裡,“倒是被你嚇得不輕!”
言子緒見她滿臉愁容,自己倒是冷靜了許多,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肩膀,“我這不是……”
“我知道。”沈燭音打掉他的手肘,又打斷他的話,“可是你在乾什麼,把我當成我阿兄手裡可以隨意買賣的玩物,把我阿兄當成唯利是圖的小人?”
“我沒有這個意思!”言子緒高聲又急迫道,“我以為……我這麼做,不是對大家都好嗎?”
沈燭音扶額歎息,“罷了,你記得以後我的事先和我商量,我先走了。”
她邊說邊往回走,想起謝濯臣來又一陣頭疼。
言子緒追了上去,攔住她的腳步,“他不會對你怎麼樣吧!”想起離開時謝濯臣的狀態,他有些膽寒。
“不會。”
雖然害怕,但沈燭音卻能篤定。
“那之後怎麼辦?遊船會那日你怎麼出門?”
沈燭音一頓,從懷裡摸出繡好的香囊,放在手裡摩挲。
“隻能看它了。”
她還能怎麼辦,無非是賭賭阿兄會心軟。
“什麼!”
言子緒忽然叉腰,把沈燭音嚇了一跳。
“你又亂叫什麼!”
“這不是給我的嗎?”
他伸手去抓香囊,像是要搶走,幸好沈燭音眼疾手快,將其藏於身後,“這當然是給我阿兄的了,怎麼可能給你。”
言子緒摸空的手轉而捂上自己心口,一副心痛的模樣,“你……你……我不管!”他忽而又無賴,“我也要一個,小爺我幫你那麼多,不值得你送個香囊?”
沈燭音一愣,看向他不忿的臉,又想到自己有諸事還需他罩著行個方便。
“行。”她爽快答應。
言子緒這才滿意,但仍不死心,想趁她不備搶走已經繡好的白鶴香囊。沈燭音並未察覺,隻是著急回去,恰巧一個箭步跑走,溜得飛快。
“笨蛋!竟然連誰對你更好都分不清!”言子緒低聲怨懟。
舍房裡,房門依舊是沈燭音離開時推開的距離,謝濯臣手肘抵在桌上,掌心蓋著眼睛,兩指緩慢地揉著自己太陽穴。
“把門關上。”
沈燭音小心翼翼跨過門檻,他明明沒抬頭,卻知道她回來了,聲音低沉又冷漠。
房門關上,屋裡便暗了,謝濯臣身上霎時蒙上一層陰影。
沈燭音慢慢走近他,低聲喚了一聲“阿兄。”
她意圖點燈,剛把火折子攥在手裡,就聽到他說:“不用,你坐下。”
沈燭音心中忐忑,她心想他肯定是生氣的,可現在他身上,她看到的更多是疲憊。
她胡思亂想一通,想過他會責怪她、質問她或者罰她幾下戒尺。
可他卻看也不看她,眼神漠然地望向並未點燃的燭火,莫名問:“他知道你是個姑娘,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