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年輕人這麼喜歡橙汁?”對車裡的氛圍恍若未聞,宋朝明笑嗬嗬地又拿了一瓶出來,“看來以後得在車裡多備點。”
莊恪接過水:“謝謝叔叔~沒事我什麼都喜歡喝,不挑的,有什麼喝什麼。”
“謝謝……叔叔。”宋灺也接過水,想了下不知道說什麼,乾脆沉默。
但是宋望現在可開心,她喝了口橙汁,是和身體記憶裡的酸甜口味,加了冰塊,這一下去不知道多舒服——但是宋朝明很快就給她換成了無糖的氣泡水。
反正一口也行,宋望也不計較。
然後宋灺不喝了。
莊恪見狀,也不喝了。
宋朝明倒是給自己泡了壺茶,慢條斯理地看向小輩們,搭起話來,“聽宋望說,莊恪你現在也在模擬聯合國會議是吧?”
“對。”
“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吧,”莊恪撓撓頭,“挺有意思的,宋望很厲害,感覺她每次都能提出一些新穎的東西,自從她來了後,我都想連續兩年呆在模聯不走了。”
宋朝明轉頭看向宋望,“望,你覺得呢?”
宋望數著地上的影子,敷衍回複。
反正感覺也就那樣。
“還可以,有所收獲。”就是不怎麼喜歡,感覺很多東西都是重複的,有點無聊……
莊恪笑了笑,“宋望你是不是不喜歡政治啊?或者說是人文社科類?畢竟你的理科這麼厲害。”說著,他不著痕跡地朝宋望的方向挪了下屁股。
“也不算是。”
宋望繼續數影子。
雖然看很多同學都享受那個爭論的過程,但不知為何,宋望感覺不到,隻是覺得自己像個機器,按照指令做出行動。
從這個角度來說,她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工具。
莊恪理解,並且又伸出手指為宋望點讚,“你真的很厲害,對於自己不怎麼感興趣的東西都能做的出彩。”
這話給宋望逗笑了,她側過頭看向莊恪,“我謝謝你。”
“不客氣,感謝的話,周末陪我做冰淇淩吧。”莊恪得寸進丈。
“……沒空。”
“宋望他爹……”莊恪把祈求的目標投向宋朝明。
畢竟是從小就認識的老鄰居,莊恪的行為極其自然,隻不過自然得有些過頭,甚至有些……做作的成分?
宋朝明笑了笑,像個慈父,“我沒意見,你再問問她?”
“宋望……”莊恪笑嘻嘻地又把目光投回到宋望身上。
這家夥真厲害,宋望想著,還能把她爹說動,她自己八百年沒吃過冰淇淩了。
但是吧,她還是斬釘截鐵地拒絕了莊恪,“不去。”
“為什麼嗚嗚嗚嗚……”
“老同學的邀請,望,還是答應一下吧,偶爾吃點甜食也沒關係的,忘了上次爸爸和你講的話了嗎?”
宋望看向莊恪,這家夥正在給她做口型,大概是“崔遙一”三個字。
那這就沒問題了,她轉過身看向宋灺,“你要一起來嗎?”
好奇怪,怎麼感覺宋灺比第一次見麵時更冷了?
就好像剛才看到的柔和隻是一種錯覺。
宋灺目光沒有焦距,也不知道在看哪裡,隻是回複道,“不用。”
冷漠的聲音拒人於千裡之外,耳畔的氣泡像海中突出的氣泡,咕嚕咕嚕的聲響被無限放大——
宋望這才看到,今天的宋灺穿了一身精致的白色西裝,打了精致的藏藍色領結,平時散下的碎發紮起,雖說也很隨意,卻顯露出平日裡見不到的臉型來。
怎麼去形容呢?
好像神話裡被預言的不可認識自己的那喀索斯。
而宋望所能看見的隻能是那喀索斯在水麵的照影,就好像自己的容顏也被水消融掉了。
她的這位那喀索斯雖然看到了自己的照影,卻因為沒有愛的能力,隻透過那層水波,望向處在彼岸的她。
難道是某種奇怪的相似的鏈接?分明是毫不相關的場麵,卻讓宋望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位被詛咒為自戀者的水仙少年。
而她和他仿佛相互映照著,處在河流兩端。
就像鏡子的反射,鏡像隻是光學的流動,對麵的映像是人類永遠觸碰到的實體,而這也是未知和孤獨的來源。
懸而未決、懸而未決。
永遠分離、永遠消散。
過了好久,宋望才說出一句,“你好久沒來學校了。”
說完,她才意識到環境裡剛剛還有兩個人說話的背景音,現在隻留下了死寂。
宋灺回複道,“嗯,住院了一段時間。”也是旁若無人的回複。
宋望偏過腦袋,看向他,“……我應該來看你的。”
聞言,莊恪探頭,“對,我們應該一起來看看你,現在怎麼樣?出院了嗎?”
宋灺:“…………”
“是第一醫院,馬上就要出院了,”宋朝明接過話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三個小輩,“不過還需要穩定一段時間的病情,聽醫生說,宋灺同學燒得有些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