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落地玻璃窗上映出他嘴角的笑意,窗外是美國洛杉磯靡麗的深夜,萬裡燈火,無邊璀璨。城市燈光映照不到的地方,正無聲無息上演著一場場令人難以想象的紙醉金迷。
(2)
第二天早上鄧凱文是被手機鈴驚醒的。宿醉讓他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接電話時聲音也有點沙啞:“喂,誰啊?”
“是我,雷古勒斯。你在什麼地方?”
鄧凱文從酒店大床上坐起身,懶洋洋的揉了揉眼睛:“馬蒙特城堡酒店,昨晚我從檢測中心出來了。”
雷古勒斯似乎對他沒有感染HIV的消息一點也不驚訝,立刻逼問:“你怎麼在酒店裡?”
“跟朋友聚會喝多了,怎麼?”
“你也有朋友?”雷古勒斯一時沒控製住,衝口譏諷了一句。不過他畢竟是老練成精了的人物,瞬間便反應過來,立刻控製了語調:“我正好離酒店不遠,順便開車送你回去吧。”
鄧凱文淡淡的道:“不用了!”
“就這麼說定了,半小時後我在酒店門口等你。”雷古勒斯剛要掛電話,突然又補充道:“哦對,為了慶祝你HIV檢查沒事,我在另外一家酒店定了兩個早餐位,你記得出來的時候彆吃東西。”
他啪的一聲掛了電話,鄧凱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手機就沒聲了。
“……我早上從來不吃東西。”鄧凱文低低的說了一句,隨手把手機丟到一邊。
“誰的電話啊?一大早上就來查崗?”米切爾滿臉泡沫的從浴室裡探出頭,頭發亂糟糟跟雞窩一樣,看上去頗有點滑稽:“頭兒我今天早上申請病假,我頭痛,昨晚一夜沒睡,我在思考有關於人生和愛情的偉大命題……”
“我會通報全隊你腦子又病了的。”鄧凱文從床上爬起來,動作利索的套好襪子穿上鞋,又衝進浴室去毫不留情的推開米切爾,五分鐘後刷牙洗臉一氣兒完成,整個人光整如新,除了稍微淩亂的頭發之外,看不出任何宿醉的痕跡。
“我先走一步,如果馬上有人來找我,就說我不在。”
鄧凱文剛要出門,被米切爾抓狂的攔住了:“那頭兒,我今天到底可不可以翹班啊?”
“有醫生證明就可以。”鄧凱文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誰知道打開門一看,米切爾亦步亦趨的跟出來了。
“你來乾什麼?”
“我去找醫生看病。”
“……精神科?”
“男科。”米切爾嚴肅的說,“昨晚我發現我竟然不舉!”
鄧凱文仿佛被雷劈過一般僵立在原地,麵無表情,額角抽搐,半晌才拍拍米切爾的肩:“我準你三天假,去精神病院好好看看吧。”
雷古勒斯打來電話後十分鐘,鄧凱文就衝出了酒店大門。
這位年輕的特警隊長本來就是個行動派,一旦出手便雷厲風行,每次突發事件他總能趕在第一個到場。雷古勒斯的電話讓他把這個特性發揮到了極致,他就像暴風過境一般飛快刮過了酒店大堂,路過前台時他腳步所帶起的風聲甚至卷起了接線小姐的裙子。
而米切爾竟然能抽空用信用卡結了帳,最後還氣喘籲籲的趕上了鄧凱文,亦步亦趨的問:“你趕這麼急乾什麼?誰要來找你啊?你在躲什麼人啊?”
鄧凱文一言不發的迅速走下台階,準備去人行道上招計程車。米切爾得不到回答,就在那裡自己猜:“斯坦利越獄了?警局老頭們要抓你拷問?……我靠,難道是埃普羅從紐約來洛杉磯找你?”
鄧凱文猛的站住腳。
不遠處的人行道邊,一輛鋥亮的黑色防彈寶馬正緩緩停下。車門從裡邊打開,一身純黑西裝的雷古勒斯•切爾奇走了出來。
“……”米切爾默默的扭過頭:“原來是前情人來求複合……”
雷古勒斯在公眾麵前的形象是非常成熟而富有魅力的,這一點可以從他居高不下的女性支持比例中看出來。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雷古勒斯本人的性格其實非常不好,在周圍沒有鎂光燈的時候,他也並不溫和幽默,風度翩翩。
看到米切爾的時候他臉色突然變了一下,但是沒有發作,隻是大步走來堵住了鄧凱文。
“我以為你需要半小時才能出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鑲鑽金表,不帶什麼笑意的笑道:“看來我估計錯了,幸好你不是女人。”
鄧凱文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他堵在了半路上,臉色便有些不好看:“我什麼也不想吃。”
“那就一起喝杯咖啡吧,我已經訂好座位了。”
對雷古勒斯來說,忍讓到這裡已經是極限,然而鄧凱文還是沉默著,沒有應許的表示,也並沒有直接斷然拒絕。
“走吧Kevin,一杯咖啡並不耽誤你多少時間。”雷古勒斯一隻手重重的搭在鄧凱文肩上,不容拒絕的把他整個人圈向自己。這個姿勢是如此親密,以至於從外人的角度看來,就仿佛一對情侶在清晨的大街上互相擁抱一般,“——你也可以選擇不跟我走,如果你不介意我親自送你去上班的話。”
這句話他是貼在鄧凱文耳邊說的,姿態溫柔親昵,話音裡卻帶著強硬的威脅。
鄧凱文閉了閉眼睛,麵無表情的掙開雷古勒斯,大步走上了那輛黑色寶馬。
直到他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雷古勒斯才回過頭,似乎剛剛才注意到米切爾這麼個大活人一般,冷淡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是誰?”
雄性之間特有的敵意是那樣明顯,米切爾心裡歎了口氣,坦然道:“Kevin的朋友……”
“他沒有朋友!”雷古勒斯生冷的打斷了他,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汽車。
這輛特製的防彈寶馬在大街上掉了個頭,幾秒鐘後便呼嘯而去,隻留下一片漸漸消散的汽車尾氣。米切爾站在人行道上目送著它,直到汽車完全消失在街角,才低低的哼笑一聲:“……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