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玄關,等圍牆外車子的燈光消失,張妤朵失落轉身,住家保姆李嬸見她渾身上下濕漉漉,趕緊拿乾毛巾出來,擔心淋雨感冒,說要去廚房給她煮薑湯。
張妤朵道句謝,回沒有不舒服,不想喝,而後漫不經心地擦著頭發上樓,心已經隨著那輛邁巴赫一同飄走了。
進浴室鎖上門,看著鏡子裡的臉。
她應該慶幸譚霄禾失憶後對女人還是從前那般一視同仁,無論麵前站的人是誰,都保持距離不入紅塵,一副清心寡欲的做派。
……也對,若恰恰相反,她怕是會難過得哭上三天三夜。
聞到空氣裡雨後潮濕的味道,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穿著黏黏的衣服站在鏡子前很久了。
脫掉束縛躺進熱水中,泡去一身疲憊。
閉上眼,腦袋裡想的儘是:用什麼辦法才能刺激他想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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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朋友到家,譚霄禾踩著油門趕往高鐵站,時間掐得剛剛好。
舉著沒有送出去的黑傘等在出站口,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頭看清來人,跨步上前。
女孩鑽進傘下,嘟囔抱怨,“怎麼還在下雨,我這雙新鞋可不能沾水。”
譚霄禾幫她拉行李,轉身就走,一言不發。
女孩拽住他,強勢要求:“背我啦。”
“不背。”
“我鞋子壞了你給我買新的嗎?”
譚霄禾像是例行公事,說話沒什麼溫度,“建議你脫了鞋光腳走路,七月初的雨不涼。”
女孩嘖了聲,“怎麼還是這麼無趣,不懂溫柔體貼,你這樣恐怕再等十年也娶不到老婆。”
譚霄禾把傘塞給她,拉著行李走在前頭,無論身後的人怎麼喊也不回頭,愣是把‘不體貼’給貫徹到底了。
行李裝進後備箱,他坐在駕駛位,不耐煩地用手指輕輕敲著方向盤。等人上了車,迫不及待地問:“你來南俞玩,還是做探子?”
女孩停下整理發型的動作,“當然是來玩啦。”
譚霄禾:“待多久?”
“不知道,可能半個月,或許整個暑假都在這裡玩,”她又說,“在家像坐牢一樣,我不想待。”
“嗯,”譚霄禾在手機軟件上下單付款,“先給你安排半個月的酒店住宿,到期後如果不想回去,提前三天告知我。”
“不是吧,你讓我住酒店?”女孩一臉錯愕。
“知足者常樂,”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譚霄禾啟動車子出發。
退出中控屏幕的導航,女孩可憐兮兮地求他:“彆急著把我丟酒店,我好餓,想去吃夜宵。”
譚霄禾這會兒挺通情達理,滿足她的要求,“南俞你比較熟,選地方吧。”
“好耶,我要去吃大排檔,”開啟導航指揮他在哪裡拐彎,突然想到:“人多熱鬨,我喊周紹文出來。”
譚霄禾正要說他們剛參加完一場商業飯局,不餓。
想到周紹文在她麵前隨叫隨到的狗腿慣性,估摸著讓他立刻下刀山也不會拒絕,就專心開車不去管他們的事了。
通話結束,女孩勾著瀲灩的紅唇炫耀魅力。
她把包取下來丟到後座,轉身時被副駕座椅側邊的硬塊擱住,打開燈光,勾住繩子拉出來,“咦,這是什麼?”
半指長,天然和田玉材質,黃玉貔貅串在黑色繩子上,左右搖晃,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女孩放在手上把玩,“你買的手機掛墜?”
譚霄禾盯著掛墜出神,直到後邊傳來催促的喇叭聲,他單手掌控方向,攤開右手掌心朝上,意思很明顯。
頭一次見他這麼緊張一個小物件,甚覺新鮮,“我正缺招財的物件,它還蠻好看呢,送我吧。”
“喜歡的話自己去買。”
“這材質一般,市場價也就值三千塊,你再買一個。”
“關時願,”譚霄禾拉攏著臉,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口氣強硬,“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彆突然叫我大名,怪瘮人的,給你就是了。”
關時願最怕他毫無預兆地翻臉,所以趁他沒發火把她趕下車之前,把東西還回去,完事隻敢縮在角落用口型吐槽:“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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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護膚,聲控操作關上窗簾準備睡美容覺,張妤朵翻來覆去,閉上眼全是朝思暮想的人。
心中五味雜陳又不敢找朋友傾訴,乾脆把手機拿過來解鎖。
她早就加了佳特建築負責人周紹文的微信,因為是合作關係,所以對他不感興趣,很少聊天。
今天知道他和譚霄禾關係匪淺,就想參觀一下朋友圈。
興許能看到九個月不聯係之間發生的故事呢。
然而現實又給她狠狠上了一課——半小時前,周紹文更新了動態,一張看似親密的合照配上文字:【好友相聚是最美好的時刻】
張妤朵盯著那張合照發呆,世界天旋地轉,撕裂般的痛感讓她幾度忘了呼吸。
放大縮小那張合照。
印象中向來以清高獨善其身的人,居然會跟彆的女人在鏡頭前親密無間,甚至戴著一次性塑料手套,不厭其煩地剝蝦殼,而看向對方的眼神又那麼特彆。
她作為曾經的正牌女友還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呢……
張妤朵勸自己樂觀些,萬一他們是兄妹或者有血緣關係,豈不是誤會了。
在不知道多少次比對那張合照上的五官眉眼後,她放棄了掙紮。
說來也對,他們談戀愛的過程除了表白,連基本的牽手也沒有。
這麼淡薄的情侶關係,她就想做譚霄禾心中的唯一,甚至乾涉自由,要求他失憶後也要為她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