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 本能(1 / 2)

彌醉 半兩無眠 6288 字 8個月前

樓下主持人念完開場致詞,他們下樓參加剪彩儀式。

公司幾位高層和唯一嘉賓張妤朵手持金色剪刀,一同剪斷了那條象征新開始的紅綢帶。

到了舞獅點睛環節,她和齊星燃一起登台,給祥獅嘴裡塞上厚厚的紅包。

彩帶漫天飄灑,掌聲鑼鼓雷動,歡慶的氣氛達到頂點。

張妤朵錄了幾分鐘視頻發給陳詩瑤,當然也把齊星燃拍進去了,並且在他身上故意停留了幾秒鐘,「舞獅點睛是齊星燃留給你的位置,你不來,隻能我上了」

「晚上去聚餐呀,你忙嗎,要不要過來?」

等了很久不回複,張妤朵翻出通訊錄準備打電話,猛然想起陳詩瑤在保密單位,工作時間不允許帶手機,就等她下了班再說。

豪華晚餐按照南俞市最高標準來,什麼帝王蟹,魚子醬,紅燒牙揀翅,和牛,通通上桌,主打一個尊貴的享受,完全不給齊星燃省錢的機會。

聚餐結束,他們去南俞高空露台酒吧聽音樂,俯瞰整座城市夜景,剛坐下,張妤朵的手機嗡嗡震動,她拿出來看了眼,“瑤瑤晚上加班,不來。”

齊星燃不耐煩地扯鬆領帶,“什麼鬼工作加班到這個點,要把人乾死嗎。”

“做芯片研發呢。”

“她沒選自己喜歡的服裝設計?”

“是啊,”說起這個,張妤朵肚子裡堆了不少話要跟他宣泄,“我媽媽都準備好收徒儀式,把她當親傳弟子培養了,誰知道她去讀了微電子。奇怪,她什麼時候對微電子感興趣了?”

齊星燃沉默不語,雙眼空洞地望著鱗次櫛比的寫字樓,任風吹亂他的發絲。

張妤朵舉著酒杯碰過來,“裝什麼憂鬱小帥哥啊。”

“誰裝了!”齊星燃嘚瑟道:“我這叫自然酷。”

“是自己哭吧,”張妤朵接過侍應生的工作,幫他續上半杯酒,丟進去兩塊冰,“問你件事。”

“說。”

張妤朵煩躁了一周,想著男人最了解男人,這個問題問他的話,真相應該八九不離十。

“假如撞到腦子失憶,忘了最愛的人,再見麵的時候他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這代表什麼?”

齊星燃投來一道看傻子似的眼神,“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失憶過。”

“你幻想啊。”

“這我怎麼幻想?”齊星燃發現她神神叨叨的,大致猜到了原因,“難道你遇見了譚霄禾,他又正好失憶了?”

“……”

“我猜對了呀?”他抿口酒,意味深長地講述見解:“愛一個人靠的是本能,不是記憶,他連本能都在拒絕你,說明是真的不喜歡。”

看似玩笑,細品有幾分道理。

張妤朵黯然神傷,本能拒絕等於不喜歡,這答案也太殘酷了。

捫心自問,她從小到大還算討人喜歡。對朋友能幫則幫,大小錢不在乎。和朋友一起創業成功後,把一半的錢捐出去,修建學校幫助貧困孩子上學讀書。每月抽出兩天時間去敬老院做義工……

雖說一開始的確是因為臉才接近譚霄禾,但後來的喜歡是發自內心的。

如果一朝失憶回歸本心,說明他是真的討厭她嗎?

齊星燃瞧見她淚眼朦朧的可憐樣,慌得放下酒杯。

桌子沒有紙巾,摸摸口袋也沒有,於是拉長袖口幫她擦去眼淚,輕聲安慰:

“不就男人嘛,世界上多的是,你想要多少替身,儘管提,我全部安排。”

“對了,上次給你看的那張照片裡的男人怎麼樣,我記得你說他眉骨低。好辦啊,我花重金讓那哥們整整容不就行了。”

張妤朵推開他,“難怪瑤瑤不來你組的局。”

說罷,她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露天酒吧,獨留齊星燃一臉無措地麵對不遠處虎視眈眈的美女們。

大廈頂樓的五層空間是這家酒吧的VIP包間,也是南俞市有錢人喜歡的高級會所,極儘奢靡,據說一晚消費高達六位數。

張妤朵心情欠佳,在衛生間洗臉擦掉眼淚,看了眼腕表時針,對今晚接下來的節目興趣全無,準備返回頂層拿包,然而經過一間包間時,周圍站著幾十個服務生,經理匆匆趕來,震耳欲聾的謾罵聲讓她停住腳步。

聽他們說,是服務生不小心打翻酒,裡邊的人不依不饒,要求犯錯的服務生要麼喝酒賠罪,要麼按原價賠償。

張妤朵:“賠償什麼?精神損失費?”

“是二十萬一雙的皮鞋,人家來談生意,見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思彤姐太倒黴了。”

另一個人打抱不平:“灑在皮鞋上一點酒而已,擦掉就好啦,至於小題大做為難人嗎。”

“人家灑的是麵子,不是鞋子。”

張妤朵看看熱鬨,不該多管閒事,不經意間順著打開的門往裡瞥,發現低頭道歉的人很眼熟,她心裡這種惴惴不安,和西遊記中取經主角拆家散夥的感覺彆無二致。

她拉住剛從裡邊出來的服務生,“負責這個包間的服務生叫什麼名字?”

“……思彤。”

“全名呢?”

“蔣思彤。”

蔣?

的確該姓蔣。

張妤朵拉開一道門縫,女孩站在中間垂著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桌子上剛開瓶的烈酒,一副任人欺負卻又不服屈的倔樣,有種捐軀赴難戰沙場的決絕。

經理已經儘最大努力調解,蔣思彤也道了歉,可坐在正中間蹺著二郎腿的人仍舊不依不饒。

“爽快點乾了,否則立刻!馬上!卷鋪蓋滾蛋!”

一個大老爺們當眾欺負女孩子,在座的人居然無動於衷,果然在資本的眼裡,普通人的難處不過是滄海一粟。

先不說張妤朵認識這女孩,哪怕今天換成彆人,她也會看不下去站出來幫忙。

“嘭”一聲,玻璃門撞在牆麵發出巨響,包廂頓時安靜,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投過來。

“賠多少,我出了。”

“你?”男人不屑地哼了聲,“大言不慚。”

因為今晚的消費不需要她買單,所以張妤朵連張卡都沒帶。

她想著先讓齊星燃墊付,明天再還給他,但看到麵前男人瞧不起人的嘴臉,想拿錢砸死他的怒火在胸口翻騰,一發不可收拾。

摸到手腕上的星辰大海,這是她用創業得來的第一桶金買的,非常具有紀念意義……

算了,東西沒了可以再買。

張妤朵摘掉手表,丟給他,“夠你買十五雙了。”

識貨的人感歎進來解圍的小姑娘出手大方,同時議論起蔣思彤老家是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山頭,平時節省開支,加班永遠衝到第一位,來南俞市上班不過兩周,怎麼可能結識到的這種人脈。

不等男人驗證真偽,張妤朵拉著蔣思彤離開觥籌交錯的場合,殊不知剛走幾步就被意料之外的惡語中傷。

“用幾個臭錢諷刺我嗎,謝謝,我不需要!”

蔣思彤回到包間,剛才還發誓絕不向勢力低頭,此刻竟卑躬屈膝地給顧客道歉,“是我給王總添麻煩,我的錯我自己承擔,”她拎起一瓶60度伏特加,昂頭灌進嘴裡,烈焰般的灼感讓她幾度難以下咽。

張妤朵搶過她的酒,“你彆喝,我賠過錢了。”

蔣思彤嗆得咳嗽,依舊不忘冷笑挖苦她,“你喜歡做散財童子就繼續,反正你們家不在乎這幾個錢,”她扭頭看過來,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充斥著憤恨,“彆在我麵前裝友善,我惡心。”

“姐——”

“亂喊什麼呢,誰他媽是你姐。”

“……我沒做錯事吧?”張妤朵深吸口氣,讓自己儘量保持心平氣和,“我以為你在那個家過得很幸福,所以兩年來一直沒敢打擾你。”

她是張妤朵異父異母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