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妤朵第一次下廚就是高難度地切花，因不熟練，厚度深淺不一，李嬸說不影響食材入味，沒有讓她返工重做，就這樣下鍋了。

蒸煮炸的工序反複幾遍後逐漸上手，遇到操作不明白的地方有李嬸幫忙，可以說是非常順利。

最後一步把處理好的食材放入燉鍋中，撒上足夠分量的調料，調好火候，接下來就是等待兩個小時後的戰果。

“去歇著吧，到時間了我叫你。”

張妤朵：“這就完了？”

“嗯。”

“還挺簡單。”主要是烹飪的步驟繁瑣了些。

趁著等待的時間，張妤朵翻出周紹文的微信，醞釀了好一會兒才發過去消息：「在忙嗎？」

先前聽劉起元說，佳特建築的員工人均工作狂，彆說周末，工作時間也是加班到淩晨。

高強度的工作沒有任何怨言，得益於公司規章製度比較合理化，薪資給得足夠高，每人都能拿到不菲的提成。

所以周紹文這個時候肯定在加班了。

沒關係，九個月都等來了，不差這一時半會。

張妤朵想找部電影打發等待時間，剛打開投影儀，感覺到沙發嗡嗡震了兩下，她心裡居然產生了一絲恐慌。

周紹文：「不忙，張總有事要交代嗎？要我去通知部門開會？」

張妤朵立刻回：「不是，沒有」

「那是什麼情況？張總不妨直說」

她該怎麼表達她想找譚霄禾，想問問他在不在公司，順便給他送午飯？

嘖，不行，他們的關係還沒到如此親昵的地步，太直白會給對方難堪。

屏幕前方的周紹文看著微信上方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消失一秒再次亮起，陷入了沉思。

譚霄禾揉著酸脹的太陽穴，閉目養神，一個問題過了幾分鐘沒下文，心情難免焦躁，“怎麼不說話。”

一直沒等到張妤朵的回複，周紹文想著，也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她發錯人了？

可能真的發錯人了，不然他們這種沒有難言之隱的合作關係，有什麼不能說的。

屏幕朝下蓋在桌上，回到正題：“咱講到哪裡了？”

譚霄禾淡聲提醒：“海灣規劃項目。”

“哦，值不值得投資對吧。”

察覺到周紹文時不時往手機上瞄一眼，心不在焉，活脫脫一個已經步入婚姻殿堂並且非常怕老婆的乖巧樣，譚霄禾問得直白：“你談戀愛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周紹文把頭搖成撥浪鼓，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懷疑，他的否定等於反向答案。

譚霄禾不拆穿，很深明大義道：“有私事要忙的話，我先回避。”

周紹文懶懶散散地靠著椅背，舉起手機，“是張總，好奇怪，她突然給我發微信問我‘在嗎’，還吞吞吐吐不說什麼事，我有點怕。”

譚霄禾湊近看完頁麵展示的聊天內容，抬起眼皮，“你怕什麼？”

周紹文苦惱，“張總會不會是喜……”

“嗬，”譚霄禾冷笑掐斷他的猜測，說話不留情麵，“你可真敢想。”

“不是我敢，是現在的小姑娘心思莫測。”周紹文臭美道：“再說我條件也不差，當然，前提是不能跟你比。”

譚霄禾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默不作聲。

周紹文沒注意到他的臉色，繼續自己的天方夜譚，“而且現在很流行年齡差，比如大個六七歲，十多歲什麼的。女孩子嘛，都喜歡找一個成熟穩重長得帥，又能把她照顧好的另一半。”

譚霄禾抿抿唇，半天憋出句：“當你成年的時候對方還在上小學，真在一起，不覺得彆扭嗎？”

“有什麼好彆扭的，隻要自己不想這個問題就不會鑽牛角尖，”周紹文拍拍他的肩膀，“兩個人在一起，身高年齡不是問題，三觀合適才是最重要的。”

“說得這麼有板有眼，你不會真談了個比自己小很多歲的？”譚霄禾抿了口茶，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每個字正中靶心。

“……”

踢到鐵板了怎麼辦！

周紹文試圖找補，轉移注意力，巧的是張妤朵的消息像定好的鬨鐘，來得特彆及時。

“張總回消息了！”周紹文盯著屏幕，一字一句念道：“麻煩譚先生昨晚送我回家，他的外套落在我這裡，方便的話我親自送過去。”

這句話他反複端詳，甚至往上翻了聊天記錄來確認自己的猜想，發現張妤朵前後兩種不同的態度是因人而異，這才敢大膽開麥：“我就說上次吃飯，張總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原來你倆有情況啊！”

周紹文衝他挑眉，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曖昧笑容，“昨晚你送她回家？還把外套給了她？跟我講講，你倆昨晚乾什麼去了？”

“和你有關係嗎，”譚霄禾並不打算滿足他的好奇心。

“好兄弟能不能脫單當然和我有關係了，何況傅尤前幾天說，你送她回家那天下著大雨，眼睜睜看小姑娘淋濕也不下車，怎麼沒朋友跟著，對她的態度就不一樣了，你有點不對勁哦。”周紹文窮追不舍，還專門湊近觀察他臉上的微表情，整得自己跟什麼心理專家似的，“給我交個底，你對她是不是蠻感興趣的？需不需要兄弟我撮合一下？”

譚霄禾睨他一眼，“你吃飽沒事乾可以繞公司跑幾圈。”

“身體我肯定會鍛煉，但是跟兄弟的幸福相比，後者重要。”

“不需要。”

“小心拒絕越快，打臉越疼，”周紹文深有體會。

眼見對話一直繞著無關緊要的方向進行，投資項目敲定不下來，譚霄禾拎著旁邊的外套起身。

周紹文忙喊他，“乾什麼去？”

“接關時願。”

“你等等，人家說給你送衣服呢。”周紹文看了眼牆上懸掛的時鐘，“再有兩個小時到飯點，正好一起，算是為合作提前搞好關係。”

譚霄禾頓住腳步，“你回她，衣服不要了。飯，下次再吃。”

“對小姑娘這麼冷漠……不太好吧？”

譚霄禾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並不是對自己冷漠行為的反思，思考片刻後，他聲音沉沉，萬般無奈道：“那就說我要出差。”

“差點忘了你要去漠北，但我記得是五點左右的班機，送衣服而已，不耽誤。”

“我去接關時願，她有多麻煩，不用我再重複吧？”

“……不用，”周紹文歎口氣，習慣了朋友對彆人冷冰冰的態度，就不再執著撮合他和張妤朵，“行吧，我跟她說了。”

話音未落，辦公室大門已合上。

透過門中間的玻璃看去，那個高大挺拔的背影因為肩上的重擔顯得格外孤獨。周紹文想了想，好像從他們定下創業開始，他就成了這副拚命三郎的模樣。

可能是……家境殷實，長輩們施加的壓力太大導致的？

收回思緒，周紹文無奈地給張妤朵發條委婉的拒絕，希望她看了能理解其中含義，不要傾注了感情後傷到自己。

顯然，他想得太簡單了。

張妤朵並沒有因此感到失落，反而越挫越勇：

「他幾點出發，我現在送過去可以嗎？」

周紹文：「恐怕，不行。他已經走了」

「好吧，我等他出差回來再還給他/微笑.jpg」

張妤朵掐著沙發上的毛絨玩偶，把它當成譚霄禾泄憤，海豚玩偶的臉被她捏變形，放手後恢複原樣，反複捏了好久，直到李嬸過來說湯已經煲好了。

張妤朵渾身無力倒在沙發上，明亮的雙眸黯淡無光，“我們留著當午餐吧。”

李嬸：“小姐不是要送朋友？”

“他出差了。”

“哦，這樣啊。”

手機再次震動，她拿起看了眼，是關時願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遊泳館。

張妤朵現在對所有人和事都不感興趣，所以想也沒想就拿工作太忙當幌子。

然而下一張實時拍攝的照片發過來後，她激動地把文字刪掉，改為：

「好呀，是哪一家遊泳館，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