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留聲臉色一沉。
燼千年拍了拍肚子,“我吃飽了。”
雖然沒吃太好,但也算大飽口福。
出了遙月城天已經快要黑了,燼千年轉頭看向暮留聲,“阿聲,天快黑了,要不我們回去?”
“今夜不休息。”
“不休息!”燼千年隻覺眼前一黑,天都暗了一瞬。
燼千年抬頭看了看天,“那是……”
暮留聲也看去,“詭節。”
“又不是什麼節日,他們出來做什麼?”
暮留聲搖頭,“那個方向是,樂安城。”
燼千年一驚,“這不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
“得加緊腳程了。”
詭節的行蹤詭秘,像這樣大規模的行動,必是要做大事情。
樂安城。
一座庭院內,女子坐在桌前,看著手中的一紙書信,眉頭緊鎖,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名女子,臉上神情與她一樣難看。
兩女子生的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但氣質卻大有不同,坐著的儒雅端莊,站著的倒有幾分殺意。
“妹妹,你又心急了。”坐著的女子聲音同她的氣質一樣的儒雅。
“姐姐!大敵當前,怎能不心急。”站著的女子聲音也略帶殺意。
“你我姐妹二人守了這城十餘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過不少,隻是這次……”坐著的女子眼中帶了些許淚花看著站著的女子,“風兮,姐姐不想你冒這個險。”
被喚作風兮的女子帶了幾分怒氣衝著坐著的女子喊道:“葉雲兮,你休想扔下我!”
葉雲兮落了淚,將手中的信紙放在桌上,那信紙上的內容也是讓人心上一驚。
半月後,血洗樂安。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足以讓一城人慌亂不安。
次日一早黑雲漫天,這黑雲也不是真的雲。
一片黑雲掠過又是一片,加急趕路的兩人人心裡越發不安。他們驀地腳步停下,燼千年手中火光一現,煙花轉直入雲端,火紅色煙花炸開,也在這黑雲中炸了一個洞,有不少詭節兵士掉了下來,在空中化作黑氣散去。
黑雲也是一停,轉瞬齊落而下,這一片黑雲足有二十多隊詭節,他們的領頭人個個都是人高馬大身材壯碩。
暮留聲畫筆一轉,睚眥現身。
燼千年看著小睚眥,怨道:“阿聲,什麼時候了,你那個巨大睚眥呢?”
“你不惹我,他出不來。”暮留聲冷冷答道。
燼千年閉眼歎了口氣,旋即睜開眼,手中火光一現,“流螢火!”數不儘的火光飛出。
火光落在周遭,燃起青綠色煙火牆。
那群詭節兵士一怔,但那幾個領頭人卻是一笑。
為首的一個肌肉壯碩的男子冷喝一聲,“雕蟲小技!”旋即他手中巨斧橫掃而過,一片黑氣迸出,那黑氣中還帶著寒意,流螢火燃起的煙火牆被儘數熄滅。
燼千年一驚,手中兩枚金色小球飛出。
灼陽火。
小球相撞炸開,金色煙花照亮周遭一瞬,數隊詭節連同領頭人一齊化作黑氣消散。
燼千年口中彌漫腥氣,唇角流下一絲血。
暮留聲見了沉聲道:“以後不要用了。”
燼千年擦了唇角血跡,笑道:“這不情況緊急嘛。”
燼千年手中又是一現火光,煙花轉躥出直奔剩餘詭節兵士而去,持著巨斧的領頭人一揮巨斧,竟將那火光斬散。
燼千年一掠身形躍上空中,手中彩球一現,作勢就要扔出。
其時一遮天大傘凝於燼千年頭頂,燼千年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這大傘壓下,半跪在地上。
“阿聲!”燼千年大喝。
暮留聲手中畫筆一轉,“年!”
金紅色畫獸現身,頭有一角,極速向前掠去。
但到燼千年身旁是那一股狠勁竟散了些,腿腳不聽使喚,卡了個前趴,弄的對麵詭節放聲大笑。
“阿!聲!”燼千年無奈道。
暮留聲也是無能為力。
年站起身來,看著那群詭節在笑它,身上毛發一豎,身形都變大了不少。
腳一用力,猛地向著那群詭節撞去。
持著巨斧的領頭人衝著控傘的領頭人喝道:“你去對付那緣華師,這小子,交給我!”
控傘的領頭人點頭會意,大傘撤去,身形一掠來到暮留聲身側。
壓力撤去,燼千年站起身來,手中彩球扔出,直奔持巨斧的領頭人襲去。
領頭人一揮巨斧,將彩球打向兩邊,旋即炸開,掀飛塵土。
持巨斧的領頭人一笑。
持著巨斧的領頭人一掠身形,來到燼千年身前,手中巨斧正要揮下,燼千年向後掠身,卻不知被什麼纏住了雙腳,他低頭一看,兩條黑氣凝成的袖子纏住了他的雙腳。
巨斧落下,今年抬手一擋,但黑氣噬人,些許黑氣侵入燼千年體內,他雙瞳微變,由棕轉黑又變回棕色,就這一瞬,燼千年手上失力,巨斧砍下,砍在他的肩上,鮮血湧出,好在不是很深。
燼千年半跪在地,肩上的巨斧還在用力,他一隻手撐在地上,支撐著自己不被這力道壓到。另一隻手用儘全力抵抗著巨斧的壓力,但那黑氣實在詭異。燼千年的瞳孔又閃了閃,手漸漸失了力,巨斧又壓下一些。
暮留聲也不好過,那控傘的領頭人動作實在詭秘,那傘的邊緣極為鋒利,已經劃破了暮留聲幾片衣襟。
他的近戰功夫不好,所以隻能不停閃躲。
期間,睚眥也在不停地乾擾著控傘的領頭人,但那人像是沒有知覺,被咬了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縱使腳上,腿上,都有不少的咬痕,鮮血滲出他也仍是不為所動,隻是不停地控著那傘一次次衝著暮留聲襲去。
暮留聲躲閃時掃到了燼千年的處境,心下也是一急,被大傘劃傷了頸部,但好在未傷及要害。
燼千年眉頭鎖,肩上鮮血不斷流出,已經染紅了他半身彩衣,但巨斧的壓力還在加劇,黑氣充斥在他體內,來回躥動,氣息紊亂,再加上兩顆灼陽火的反噬,燼千年驀地嘔出一口鮮血。
他咬緊牙關,整張臉漲的通紅直至青筋暴起,他從未麵對過這般可怕的對手,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巨斧又壓下一些,劇烈的疼痛讓他打了個哆嗦,燼千年快要沒了力氣,他想到暮留聲,大喝道:“阿聲!救我,救救我。”鮮血不停地流出。
暮留聲聞言一怔,腦中一段畫麵閃過,小女孩衝著他喊著救救我,可最終還是因為自己害了她。
暮留聲回過神,手中畫筆金光一現,周遭氣息猛變,畫筆一轉,每一筆都帶著凶戾之氣。
控傘的人也是一愣,傘在空中停滯,他咽了口口水,眼神中透露著欣喜的慌張,還不停地喃喃著,“凶獸,他竟能用禁術!”說完他便想著逃開。
緣華師靠著借用上古神獸之力作畫,曾在百年前,有一緣華師卻借用了上古凶獸之力,雖是阻止了詭節的大片侵略,但也因他控製不了凶獸之力,毀了風荷、元歆、南武三座大城,靜禾、殷來、月清、曲雲、移翎、生羽、管安、夢雨、前銀、灬司,十座城小城,致使這一大片區域再無重建可能。
最終成了錦陵荒蕪之地,寸草不生。
暮留聲畫筆一停,一隻足有一人之高的饕餮出現在他身前,饕餮的雙眼帶著凶戾,旋即一步躍出,張著血盆大口衝著控傘的領頭人而去。
那領頭人忙向後撤步,但他的速度哪能比得過饕餮?饕餮一步躍出,將那人撲倒在地,張著血盆大口將那人吞了下去。
燼千年半跪在地上,疼痛已經讓他的身體變得麻木,但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巨斧抽離他的身體,他悶哼一聲,鮮血又一次迸出,燼千年身子微微一顫。
持巨斧的領頭人向後撤步,起身便要逃走,因為凶獸,他也曾聽人說過的,那是極為可怕的力量。
但還未等他來得及逃走,饕餮便一躍而過,將他吞了下去。
暮留聲也是嘔了一口鮮血,動用凶獸的力量對自身氣力的消耗亦是極大的。
他掠身來到燼千年身旁,蹲下身子,手放在燼千年的肩上,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燼千年微抬起頭,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他看見暮留聲笑道:“阿聲,你來救我啦……”
話音剛落,燼千年就閉上了眼,身子往前一倒。
暮留聲緩緩將他放下,旋即轉過身看著那隻饕餮。
上古凶獸之力,不是他所能控製的了的。
這場戰還沒有完。
年也是大亂了那群詭節兵士,幾個領頭人也被饕餮發現,它一步步向領頭人掠去,一口吃掉了他們。
“年!”暮留聲忽然大喝,年會意,衝著饕餮發出聲聲低吼,充滿敵意。
但饕餮卻不為所動,閉上眼趴在了地上,年仍是戒備著。
暮留聲也戒備地走上前,饕餮睜開一樣就閉上了,抬起一隻腳,腳趾輕觸暮留聲筆尖,就回到了筆內。
凶獸自己回去了?
暮留聲也是看的一愣,但也沒多在意,他來到年的身旁,示意它將燼千年背起,年看向燼千年的方向,搖頭不願。
暮留聲無奈,走到燼千年身前,將他背了起來,他本就沒剩多少力氣,沒走出多遠就已經出了一頭的汗了。
年漫不經心地湊上前,用角頂了一下暮留聲,將燼千年一挑,背到了身上,又是一挑將暮留聲也背到了身上。
“年……”暮留聲一笑,年傲然抬起頭,邁著步子向前走去。
燼千年躺在暮留聲的懷裡,肩上的傷口還在流著鮮血,他仍是昏迷的。
暮留聲看了一眼周遭環境,對年說道:“左邊,夜君城。”
年會意向著左邊跑去。
途中燼千年醒來過,但沒多久又昏了過去。
到了夜君城,便直奔著醫館而去。
醫館內竟有熟人。
老者坐在椅子上打著瞌睡,被突然出現的開門聲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進屋的人是誰。
暮留聲將燼千年放在椅子上,“先生。”
老者點頭會意,給燼千年把了脈,眉頭微皺。
“公子放心,這位公子無事,待我給他開幾服藥,敷在傷口上不出幾日也就好了。”
暮留聲惑道:“可行?”
老者一笑,“老身行醫六十餘年,這樣的小傷見的多了,還沒有一個人因為這樣的傷而死。”
他將這樣觸目驚心的傷口喚做小傷?暮留聲心裡叫怪。
他忙道:“先生莫怪。”
老者給燼千年抓了藥。
暮留聲接過藥,扶起了燼千年,走到門前時背對著老者問道:“先生可是來自錦陵之外神醫?”
老者捋著胡須不明地笑。
暮留聲扶著燼千年出了醫館,守在外麵的年又像方才那般將他們二人送到背上。
暮留聲摸了摸年道毛發,“找間無人的院落。”
年點了點頭。
次日一早,燼千年從木床上醒來,他感到肩上一陣緊繃,脫了衣裳一看,嗬!紗布!纏的還這麼好!燼千年出了屋,差點連衣裳都忘記穿了。
“醒了?”坐在院中的暮留聲看著衣衫不整的燼千年道。
“阿聲,你給我上的藥?”燼千年抱緊了身子,“阿聲!你,不會都看見了吧!”燼千年抱的又緊了緊。
“……”暮留聲臉色一沉,早知道讓他死在那好了,左右他也不心疼。
燼千年咽了咽口水,一手捂住受傷的肩,麵露苦相,“阿聲,傷口疼!”
暮留聲冷道:“今日的藥你自己上,上完後好啟程。”
“好的,阿聲。”
上好了藥,便就出了門,燼千年看見了年。
五年了!他終於又一次看見了年!
年邁著高傲的步子來到燼千年身前,角一挑,“年!你做什麼!”燼千年大喊著。
但當他坐在年的背上時就安靜了下來,暮留聲也上了年的背。
“樂安城。”
年會意,向著樂安城的方向跑去。
年的速度很快,帶起一陣陣的風,風打在燼千年的衣擺上,衣擺迎風翻飛著,燼千年大喊著:“哇!好快啊!年你還可不可以再快點!”年放慢了腳步,“哎,年你怎麼慢了。”
暮留聲坐在後麵一微微笑,“年,快點吧。”
燼千年向後轉頭,“還是阿聲對我好!”
暮留聲臉色一沉。
燼千年麵露苦相,道,“阿聲,疼!”
暮留聲臉色更沉。
燼千年忙道:“阿聲?”
……
年的速度是很快的,將耽誤的一兩天趕了回來。
樂安城城門前。
損毀的建築大片。
庭院內,葉雲兮手中拿著一把白色匕首,想不到一身儒雅之氣的葉雲兮竟是個影碟位。
她的妹妹葉風兮手中是一個黑色匕首,也是個影碟位
“姐姐!風兮不會走的。”葉風兮帶著怒氣道。
“風兮!這不是耍性子的時候,你若不走,那我便就去死。”葉雲兮一改儒雅之氣,這時的她變得有些許狠厲決絕。
“姐姐!”
葉雲兮將匕首抵在脖子上,大喝:“你走不走!”
“好,我走!”葉風兮走到庭院門前停下了腳步,“姐姐,你等著,我會找人來救你的。”
葉雲兮落下一行淚,“走了就不要回來了!”
葉風兮推開庭院的門,走了出去。
一步躍出,不見蹤影。
城外,年馱著燼千年和暮留聲進了城,“這麼大的城,竟已毀了這麼多。”燼千年看著眼前廢墟,不禁歎一口氣。
“可憐了這一城百姓,遭受這無辜劫難。”暮留聲摸了摸年的毛發。
兩人下了年,暮留聲將年收了回去。
其時,一道刀光顯現。
一女子瞬身來到燼千年身前,速度之快幾乎是摸不清身形。
燼千年光顧著躲這刀光了,全然不覺竟還有人!
女子一把擒住燼千年,帶他向後撤去,她用匕首抵在燼千年脖子上,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燼千年大喊道:“什麼什麼人!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抓我!”
“閉嘴!我沒問你!”女子將刀壓下幾分。
“好好好,我閉嘴。”燼千年忙道。
“姑娘莫動,我們並非壞人。”暮留聲解釋著。
女子狐疑看著暮留聲,“不是壞人,那在這個時候到我樂安城作何?”
女子戒備地帶著燼千年向後退了一步,手肘抵在燼千年肩上,剛好碰到他還未大好的傷口上,燼千年吃痛,麵露痛苦。
“姑娘莫動,我這兄弟有傷在身。”
女子又帶著燼千年向後退了一步,匕首又逼近了一步,有血液從燼千年脖子上流出。
“我們不是壞人啊!姑娘你能不能把刀拿開……”燼千年的話音有些顫抖。
“閉嘴!”女子又將匕首逼近了一些。
“好,我閉嘴。”燼千年是真的動也不敢動了。
“姑娘可是樂安城的守城人?”暮留聲問道。
女子一愣,手中匕首攥的更緊,“你怎知道?”
“在下緣華師暮留聲。”
“緣華師?使節不守在城裡,出來做什麼?”
“我們是特殊的!”燼千年大喊道。
女子沒有放下戒備,喝道:“閉嘴!”
“說了你又不信!你要我怎麼證明嘛!”燼千年又喊道。
“都說了閉嘴!”女子將匕首又逼近一些。
燼千年心想:我這是什麼命啊!上一個傷還沒好!又來一道新傷!
暮留聲無奈,持筆畫獸。
女子一見,確是緣華師的招式,挪開了匕首,將燼千年退了出去。
燼千年摸了下脖子上的傷痕,皺眉,指著那女子,麵露苦楚。“阿聲,她欺負我!”
暮留聲沒理燼千年,“看姑娘氣質,可是影碟位葉風兮?”
世人皆知樂安城一對姐妹,一儒雅,一狂傲。
“是我。”葉風兮答道。
“你是守城人?”燼千年看著葉風兮露出一臉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