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一陣香氣遍布院落。
燼千年吸了吸鼻子,不禁砸吧兩下嘴,他想起中午吃點飯菜,真的!天差地彆!
什麼香氣能傳的這麼遠?都到了這間地處偏僻的院落中來了?
燼千年環視了下周遭屋舍的煙囪,心中惑道:都沒冒煙啊?
那這香氣……燼千年猛地一抬頭,看著不遠處廚房,那煙囪正冒著煙呢!旋即,燼千年快步走到廚房前,推了門,蒸汽撲麵而來!
燼千年咽了咽口水,真的太香了!
在廚房的人是葉雲兮,她正蒸著一籠屜包子,那包子的香氣十分誘人。
“小千年來啦。”葉雲兮麵帶笑容地看著站在門口一臉沉醉的燼千年。
“雲兮姐,原來是你做的包子啊!”燼千年的眼睛寸目不離地盯著包子看。
“已經好了,小千年要不幫我把這屜包子端到院中?”
“好好好!”燼千年上前就把手放在了籠屜的把手上,一股火熱的觸感傳來,燙啊!燼千年驀地鬆開手,尷尬地撓了撓頭,他看了下四周,尋了兩塊乾淨的搌布墊在了上麵,隨後端著這屜包子快步走到門口,猛吸一口氣,隨後送到了院中桌上。
真是神奇啊……
暮留聲消失了這麼久,竟在吃晚膳的時候趕回來了!還有雷沅,半個時辰前將那件彩衣送給燼千年後就也不見了蹤影。
最神奇的是元生!一個小孩子!燼千年把他放回房間時他已經醒了的,但為何現在還沒出來吃飯?還有葉雲兮,消失了一整天,翩翩在這個時候出現,還蒸了那麼大一屜包子!
燼千年把那屜包子放到桌上後就坐下來,他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屜包子看,終於葉雲兮也坐了過來,燼千年搓了搓手。
還差一個人了,再等等!等等……怎麼還不來!燼千年等不急了,一把拿起籠屜的蓋子,還未散出去地蒸汽撲了個滿麵,燼千年看著包子的樣子神情微變。
那是隻有母親才會給他包成這個樣子的包子啊!是彩色的,每一種顏色都餡料都不一樣呢!一個個可可愛愛的躺在籠屜內。
五年前明明再過幾個月就可以吃到這樣的包子了,可……
燼千年夾了一個包子,咬上一口,那餡料也和母親做的一模一樣,隻是味道有些差異。
“雲兮姐,你怎會包這樣的包子?”燼千年的聲音有些顫抖。
葉雲兮從懷中拿出一本冊子,燼千年看著也睜大了眼睛,那冊子他怎麼會忘記!那是母親的,燼千年接過冊子,輕輕翻開了一頁。
“我們小千年過生辰要吃包子?”
燼千年咽了咽口水,笑著點了點頭。
“好。”母親揉了揉燼千年的頭,一臉寵溺的對他笑。
片刻後,就是一屜包子出現在桌上,燼千年眼睛都看質量,因為包子是彩色的!他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大口,好吃!他塞滿了一嘴。
手裡麵的還沒吃完,又惦記著籠屜裡的,旋即,他又拿了一個包子。
燼千年咽下口中嚼碎了的包子,又是一大口咬在那個剛拿出的包子上,餡料!竟也是不一樣的!
就這樣左手一個右手一個,一口左邊一口右邊,
燼千年又輕輕翻了一頁,眼角有淚花閃爍。
“這是母親的食譜,她最愛……”給我弄吃的了。話還未說出口,燼千年的淚水就落了下來,他的聲音哽咽,夾著包子的筷子都夾不穩了,包子落在桌上,他也就快哭出聲音來了。
但!他是個男孩子哎!怎麼能說哭就哭!燼千年強忍著淚水不讓它再滑落,深吸一口氣,衝著麵前幾人擠出一抹微笑,“好久沒吃到了,抱歉,情緒一下子沒收住。”
暮留聲笑道:“阿年,想哭就哭吧。”
燼千年神色一變,“誰想哭啊!阿聲,你又捉弄我!”
要不說,還是暮留聲懂燼千年呢。
又是包子又是新衣服的,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啊?
燼千年狐疑的掃了下麵前幾人,看不出來啊!他們演的太好了。
下一刻,一束煙花升上空中,炸開,那朵煙花很大,很美,燼千年忍不住站起了身,他望著煙花,很是喜歡。
“阿年,生辰快樂。”桌上幾人同時道。
生辰快樂?今日是燼千年的生辰嗎?也是,自打母親離開了他,他也就再也沒過過生辰了。
燼千年臉色微微泛紅,他撓了撓頭,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遠處,院落外,“阿年哥,生辰快樂!”元生冒出頭來,隨後數不儘的煙花齊放,在夜空中炸出一朵朵花來,五顏六色的,一一映在燼千年腦中。
煙花過後,元生跑回來院落,剛要坐在椅子上準備拿起包子就要開吃,但被葉雲兮製止住了,元生隻好乖乖去洗了手。
燼千年仍是意猶未儘的坐了下去,“煙花可有名字?”他習慣性地給煙花起了名字,但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煙花,他望著幾人一時不知該問誰,所以直接不帶名諱的問出了這句話。
暮留聲接了話,笑道:“煙花時送給阿年的,所以名字便由你自己來取吧。”
“煙花是送給我的!”燼千年很是欣喜,“以前都是我給彆人放煙花,今日還是頭一回收到煙花呢!”燼千年仔細斟酌了一番,道:“那不如叫它燼華年如何。”
“都聽你的。”雷沅笑道。
“好!還有!我希望以後每一年!我的生辰都要有一場這樣盛大的燼華年!”
“好好好!”三人齊道。
這時元生洗完手回了來,看著四人笑的這樣燦爛,一臉的疑惑,他問了為何,但卻沒人回答他,他便隻好拿著包子撒氣。
吃到了興致,燼千年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他望了望廚房,看見一壇子的酒,隨後一掠身形,到了酒前,搬起那一壇子酒,再掠身形又回到了桌前。
來去隻是一陣風,醉酒也隻是一陣風。
燼千年倒了一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此時隻有暮留聲知道酒後的燼千年是個什麼樣的人。
所謂酒後吐真言,說的就是暮留聲了。
一頓飯到了尾聲,燼千年我卻還興致很足地拽著雷沅掠到了屋頂上,雷沅可不是這麼好拐走的!她一急是一掌打在燼千年胸口上,把他向後打了個踉蹌。
燼千年捂著胸口咳了兩聲,“阿沅,你怎麼又打我!”
雷沅一愣,又打他?這段時間她也沒打他啊!怎麼就是個又?
“阿沅,你上回打我那三掌真的好疼啊!害得我吐了好大一口血!”
“上次你真的吐血了?”雷沅神情微怔。
“你說呢阿沅!一點力氣都沒憐惜著,當然疼啊!”燼千年語氣有些埋怨。
雷沅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還有你把我的灼陽火嚇掉了那次!是真的暈!不信你問阿聲,之前我用一顆就睡了一天呢!”燼千年笑了笑,“我不是故意往你身上撲的,是真的堅持不住了,但你個沒良心的!竟然躲開了!害得我摔在了地上,也是很疼的!”燼千年又是一抹奇異的笑,“不過這樣也挺好的,還讓我嚇了你一跳,哈哈哈!”
“你!”雷沅有些無奈,這家夥怎麼醉酒後還是這麼一副性子。
“還有先前,你每一次打我,我都沒運氣!主要是怕你見了打我我還不痛不癢的怕你心裡憋屈,所以才挺著的!但那些加起來都沒有那三掌痛啊!不過,雖然那些也都很痛,但都是我自願的,阿沅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不必放在心上你就不要說啊!雷沅也是回想著那日三掌過後燼千年臉上的神情,她當時真的是被火氣衝昏了頭腦,他那時的樣子是多麼的可憐啊!
雷沅眨了眨眼睛,似是帶著淚,“阿年,對不起。”
燼千年聽了對不起這三個字一下子酒就醒了,對不起……阿沅對我說了對不起!燼千年心中驀地一喜,但臉上卻是不在乎,“阿沅不必自責,我都沒有放在心上,你放在心上做什麼!”他的語氣也是很不在意。
不自責才怪啊!誰不你知道燼千年記仇這件事上永遠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雷沅有些待不下去了,因為再待下去,怕是會被燼千年說的忍不下心去揍他了!要是揍不了他,那誰出氣啊!暮留聲?不可不可,那一天冷這個臉,誰見了都不想多靠近。
想到這雷沅不禁打了個寒顫,但下一刻她就看著燼千年從房頂上一躍而下,落到桌前。
此時的夜已經深了,元生還小,自然早早就去睡覺了,暮留聲也回了房,畢竟他從來沒有在彆人嘮嗑時湊上前來的毛病,葉雲兮也向來沒有晚睡到習慣,吃飯的時候就已經打了幾個哈欠。
燼千年在桌前掃視一圈,隨後眼睛一亮,剩下的半壇酒他又倒了一碗出來,又是一掠身形,回到了房頂,迎著朗月一飲而下。
許是喝的他大口了,一時一口沒有裝下,酒水順著唇角一直流下,流入衣內,濕漉漉的染上了酒氣,酒氣的味道很是濃重,蓋過了燼千年身上的清香。
酒水喝淨了,燼千年腳步虛浮,神情更加微醺,那碗從燼千年手中脫落,滾下了屋頂,摔了個稀碎。
燼千年打了個酒嗝,直接躺在了屋頂上,眼睛要比往日更加清澈,倒像是映著點點繁星。
燼千年拽了拽雷沅的褲腳,示意她也躺下來,雷沅看著燼千年的樣子,不知該不該笑,因為更多的是無奈。
雷沅本是想著坐下來的,但終究是拗不過這醉了酒變得更加惹人煩的燼千年,還是躺了下去。
“阿沅,你能不能不要打我了。”酒後的神情顯得更加真實,燼千年一臉委屈的看著天上月亮繁星。
“不能!”雷沅答的肯定。
“為什麼啊!”燼千年的語氣更加委屈。
“就是不能!”
“阿沅!那你說怎樣才能讓你不打我!”燼千年的語氣又變得無理取鬨起來,他打了個酒嗝,又道:“因為你打的真的太疼了!”
雷沅想了想,道:“那你答應我,讓我打一輩子,我就不打你了。”
燼千年眼睛一亮,坐起身看著躺著的雷沅,“真的!讓你打我一輩子,你就不打我了?”
“真的。”雷沅笑了笑。
“好,阿沅!那我就讓你打我一輩子!這樣你就終於不打我了!”
雷沅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還真是個傻子。”都答應了要打一輩子,怎麼可能不打呢!
燼千年也撓了撓頭,一臉的疑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現在腦子懵懵的,也想不了那麼多了!他的眼睛漸漸有些迷離,隨後又是一個酒嗝,露出一臉的傻笑。
他是醉的徹底了啊……
夜風輕吹,帶動著燼千年的發絲漂浮,他恍然有些困了,眼睛漸漸閉上,一頭栽倒在屋頂,發出細小的鼾聲。
鼾聲不大,倒顯得現在的他有些許的可愛。
雷沅看著燼千年,不知為何,竟有了一種特殊的欲望,就是她眼前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傻裡傻氣的人,隻有她能打!
雷沅也有些許困了,她看著朗月下銀光粼粼的月光,視線有些模糊了,那月光很近很近。
這月光真的很近很近。
次日,燼千年一醒來就覺得腦袋空空的,一種充了血的感覺極為強烈!待他看清眼前景物時心中還在發惑,怎麼世界倒過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揉了揉眼睛,才反應過來,他怎麼在屋頂睡著了!腦袋還耷拉在房簷上。他一用力站起了身,過了好一會才堪堪緩過來,但是腦袋隻是有些發懵,時不時還能感覺到疼痛。
此時都屋頂隻有他一人,他喝的斷片了,全然忘記了昨夜發生過什麼,他是怎樣到這屋頂上來的,也都忘的一乾二淨。
燼千年躍下了屋頂,站在院中敲了敲頭,才算清醒了些。
燼千年環視著周遭,惑道:“怎麼沒有人啊?”
院子就這麼大,房子也就那麼幾間,葉雲兮沒來的時候還算是有一間空房,如今都住滿了,倒是變得清靜起來了。
“你又不是財神,還能一直都圍著你轉嗎?”元生白了燼千年一眼,從他身旁走過。
“哎!你這小屁孩!說話真的是越來越有阿沅的風範了。”燼千年笑道。
元生切了一聲,徑直離去。
燼千年也向著房間走去,手剛放到門把手上,阿沅……阿沅!
昨夜……
燼千年眼神一慌,零零散散的記憶片段湧來。
那三掌真的還疼啊。
我吐了好大一口血。
阿沅你能不能不要打我了。
我答應你讓你打我一輩子。
燼千年咽了咽口水,他昨夜都乾了些什麼啊!
他的動作僵住了。
直到身後傳來雷沅的聲音。
“呦,醒啦,站在門前不進去,怎麼如今想當個門神了?”
燼千年的動作更僵了。
或許是身體太過僵硬,還是內心太過慌亂,以至於動了那麼一下,門開了,燼千年才算是回過神來,他轉過身,尷尬地衝著雷沅一笑,像是在試圖掩蓋著什麼。
“阿沅,早啊。”燼千年都聲音有些顫抖。
早啊?看來他是真的慌了,一個從來不聊閒嗑的人,竟開始說起了閒話。
“早啊。”雷沅笑著。
“真挺早的。”燼千年扣了扣門。
雷沅皺了皺眉,“才過了一夜,你怎麼就這麼怕我?”
“沒,沒有。”燼千年向屋內退了半步。
“沒有,那你磕巴什麼。”雷沅笑道。
“沒什麼,阿沅,若沒彆的事,我先回屋了。”言罷,燼千年就退進屋內,雙手把這門,剛要一合就被雷沅打斷了。
“等等,當然有事!”燼千年的動作停住,“收拾收拾,馬上就要啟程了。”
“去何處?”燼千年忙問道。
“錦陵城。”雷沅答道。
燼千年應了聲後就關上了門,收拾收拾,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啊!
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然後鬼使神差的聞了聞,旋即皺眉,好大的一身酒氣!
是該好好的洗個澡了啊。
燼千年都房間很簡單,一個浴缸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兩把木椅子。
燼千年弄了水,試了試水溫,剛剛好!然後就是,外套脫掉扔到床上,鞋子脫掉扔到床邊,褲子脫掉扔到床上,內衣脫掉仍在床上,弄的是一片狼藉。
燼千年光著身子,進了浴缸,舒舒服服都泡著澡。
一頓操作過後,燼千年拿著條毛正擦拭著身子。
這時門唰一下的被打開。
燼千年一愣,手上的動作僵住了。
忘記鎖門了……
“阿年快些,要啟程了。”暮留聲這時走了進來。
阿聲啊,燼千年鬆了口氣,但又僵了僵,阿聲也不行啊!又不是上麵,現在下麵還光著呢!
暮留聲看著燼千年的樣子也是一愣,旋即倏地轉過身,捂著眼睛,“你,快些。”聲音儘顯尷尬。
燼千年也是愣著,下一刻,毛巾忙遮擋住□□,“阿,阿聲,要不你先出去?”
尷尬的氣氛,尷尬的場合,尷尬的對話,尷尬的結束。
暮留聲眼睛都沒眨一下的掠了出去。
外麵,雷沅看著暮留聲發白的臉惑道:“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那小子在裡麵做什麼嚇人的東西給你嚇到了?”
“沒,沒有。”暮留聲隻想冷靜一會,因為燼千年是對這門擦的身子啊,要是背著門還好。
“沒有?那我更要看看!他到底再耍什麼把戲!”言罷雷沅上前一步。
屋內,燼千年剛擦完身子,聽著外麵的對話動作頓了頓,好像被砍了也沒什麼的,畢竟褲子都被扒了,還差被看?
暮留聲擋在了門前,“還,不可。”
“阿聲,你讓開,就看一眼。”雷沅上前往旁邊推了推暮留聲。
燼千年猛地搖了搖頭,那時候還穿著底褲呢,現在!不行不行!他緊忙穿上衣服。
“就看一眼,阿聲!”雷沅一推酒吧暮留聲推開了。
緣華師本就氣力若,怎麼可能靠著一具弱不禁風的□□擋的下一個曾經將燼千年打成重傷的人呢!
門唰一下子被打開,燼千年站在門前嚇了雷沅一跳,雷沅一急,未等燼千年反應,一掌打在他胸口上,將燼千年震了出去。
燼千年直直撞在了浴缸邊上,他揉著胸口站起身,有些委屈道看著雷沅。
雷沅看見浴缸,神情微變,“你方才是在洗澡?”
燼千年揉著胸口,怨道:“不然呢!還能做什麼!剛洗完澡就被阿沅你打了一掌,難不成是沒看成!氣急了!”燼千年搖了搖頭,“但是我不能讓阿沅你看到,不然你該對我負責了!”
雷沅一愣,喊道:“你在說些什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