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天。
受勳儀式在花月節結束後不久就舉行了。
如同上次未完成的受勳儀式那般,莫離打頭站在雲梯前,等著一同受勳的人過來。
但與上次不同的是,現在大家對她的關注明顯更多了。
不知是花月節一役使她的美貌廣為傳揚,還是玄越當眾表白引發了關注,許多仙子仙男都遠遠地圍在她身邊,低聲議論著她。
莫離對外界的這些聲音一概置之不理。
她現在心裡很亂。
自花月節那天回來以後,她就像是被打開了什麼開關,時不時就要做那樣春光旖旎的夢,簡直像著魔了一樣。
她原本是全然不會去想這些事情的,可現在卻常常被這些事情占著大腦,根本無法專心去備考。
眼下,她居然還會因為即將見到玄越,而感到緊張。
她對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深感不滿,可她就是無法控製自己去想他。
依舊是在人基本都來齊時,玄越才姍姍來遲。
隻是受勳這樣重要的日子,他竟還隻是穿了一身黑紅色的衣袍,引得眾人唏噓。
與過去被前呼後擁的盛況不同,自他在花月節當眾表明心意之後,那些往日裡仰慕他的女仙便不再對他那樣殷勤了。
而他看起來也對這樣冷清的狀況渾不在意,隻是一門心思地奔著莫離而去。
“好久不見啊,我的心上人。”玄越半開玩笑地說道。
明知這是一句假話,可莫離心裡還是下意識咯噔了一下。
她轉過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身體往下移。
她知道那幾層單薄的衣料之下籠罩的是怎樣一具健碩的身體,即便隻是用目光打量,她的指尖便好似已經傳來了那炙熱真實的觸感。
她忍不住蜷起手指,惱羞成怒地說道:“彆跟我說話!”
“怎麼了?”玄越覺得她今日有些奇怪,便忍不住湊過去打量她的臉。
由此也再一次將身上的氣味帶到了莫離鼻尖。
這氣味像是記憶的閥門,一下子將夢中的畫麵泄洪般傾瀉在莫離眼前。
莫離的反應一下子大了許多:“我說了彆跟我說話,你煩不煩!”
她這一吼引得眾人側目,玄越愣了一下,直起身子道:“不說就不說嘛,生什麼氣。”
他乖乖地往旁邊撤了幾步。
隻是雖然玄越真的不再與她說話了,可他的存在感還是強到讓莫離無法忽視。
整場受勳儀式下來,莫離都一直心不在焉。
這明明是她期待已久的場麵,可她卻全程心神不寧,餘光總是忍不住朝玄越那邊看去。
直至受勳結束,跟著人群陸續離開三重天,莫離腦子裡還在翻來覆去地想玄越的事。
然而就在她心事重重之時,一道閃著金光的人影卻是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看清來人,莫離心中一驚,急忙俯身行禮:“拜見拂蒼戰神!”
拂蒼立在莫離麵前,看著她戰戰兢兢的樣子,淺淺一笑:“你怎麼一個人走到這裡來了?”
莫離這才發覺,她與人群越走越偏,此時竟是脫離了大部隊,不知走到哪裡來了。
“下仙有罪,還望戰神責罰。”
莫離急忙認錯。
拂蒼並未說什麼,隻是問道:“我見你方才一直心不在焉,是在想什麼?”
莫離的臉頓時臊紅了,她囁嚅了一下道:“下仙有愧,是在想一些......感情的事。”
拂蒼笑笑,開解道:“人有七情六欲,我們作為神仙也不例外。隻是情感應當作為你前行路上的支柱,而非拖累。”
莫離感覺到一股蒙麵的羞愧:“莫離受教。”
拂蒼:“你抬起頭來。”
莫離緊張地皺了皺眉頭,慢慢抬起頭,去直視這個燈塔一般指引著她的女人。
“你長大了許多。”拂蒼溫柔一笑,此刻恍若隻是一個慈祥的長輩,而非那個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天界戰神。
莫離被她的親和力感染,不禁也朝她抿了抿嘴角。
拂蒼以懷念的口吻說道:“初次見你時,你初出茅廬,然鋒芒已現。那時我便知道,你以後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莫離忙道:“戰神過獎,我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仙子罷了。”
然而拂蒼卻是笑著搖搖頭:“既已鋒芒畢露,便也無需遮掩,大膽去走你的路吧。我在崇武閣等著你。”
聽到這一句話,莫離眼中陡然亮起了光。
她是一個無父無母、沒有來曆、也不知道自己過去的人。
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最初她是被晚汐的父親文淵在偏遠的海邊發現的,他將她帶回了家裡,此後便一直像對待親生女兒那般對待著她。
清瀟和晚汐也一直把她當作真正的親人,由此她也把那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隻是沒過多久,文淵就在隨軍隊戍邊之時戰隕身亡。
那是莫離記憶裡第一次接觸到死亡,也是第一次接觸到軍隊。
一個隻剩下女人的家是容易遭人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