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帝次子,卻非天後所出,而是天帝與宮女一夜風流後留下的孩子。
如此不光采的出身,不僅是天界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更為天後與正統大皇子弘玉所不容。
弘奕的母親在弘奕很小的時候就死去了。
雖說七重天對外界的說法是,弘奕生母是因病逝世,但任誰聽了都能猜出這就是個好聽的幌子,她多半是天後害死的。
弘奕生母死後,弘奕便過繼在了天後手下。
不難想象,他從小到大過的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在如此嚴苛的環境下,弘奕不但沒長歪,反倒還長成了一位端正高潔的少年郎,像是沙漠中硬憑著頑強生命力生長出來的一株綠植。
可儘管他天資卓越,足有壓製弘玉的實力,卻依舊不爭不搶,對天後和兄長都敬重有加。
天帝對他的品行甚為滿意,在他三千歲生辰時便將他封為了風神。
然而這一舉動無疑又引來了天後和弘玉的猜忌,他們唯恐天帝要立弘奕為太子,對他百般打壓,然而弘奕卻始終沒有一句怨言,也從不表露任何野心,甚至為了避開他們的鋒芒,在風頭正甚之時,主動請願去了九重虛境閉關。
名義上,他是去守衛諸位先神的魂靈,但實際上與自我流放無異。
一開始,天後和弘玉還擔心他會偷偷搞什麼小動作,但時間久了,不僅天界眾人淡忘了他,就連天後和弘玉也不再將他放在眼裡。
玄越在這個時候提及到弘奕,不僅是翻開了曆史沉重的一頁,更是在弘玉臉上打了個響亮的巴掌。
弘玉一時間忍無可忍,眼神像刀子一般直直地朝玄越刺了過來。
心中積湧的憤怒讓他忘了體麵和禮儀,不分場合地朝玄越發難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放你一馬,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踩在我頭上了?”
“我剛剛沒有提到你吧?”玄越挑眉回視著他,眼神中雖沒有表露出什麼情緒,但這樣不卑不亢的神情對於弘玉而言已經是一種挑釁了。
弘玉果然沒忍住,一掌重重拍散了身下的椅子,站起來就朝玄越喊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我叫板?!”
隻是雖然他動靜搞得很大,一副要吃人的架勢,但他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不僅沒嚇唬到玄越,也沒嚇唬到帳內的諸位軍官。
崇武閣向來是個拚實力的地方,大家崇敬的都是真正的強者,對於上權者僅限於禮貌的抬舉。但若是像弘玉這般盛氣淩人,他們心底就隻剩鄙夷了。
“他不過是在為目前的困境提出解決辦法,大殿下,你在生氣什麼?”
拂蒼注視著怒氣衝衝的弘玉,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一種明顯的不悅。
弘玉難以置信地轉頭看著她,沒想到她竟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玄越說話。
可不僅是她,這滿帳的軍官,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斥責玄越僭越的舉動,反倒一個個麵露鄙夷地看著他。
他一向是至高無上的尊貴存在,從出生到現在都隻受著彆人的追捧,哪還經曆過這樣不被抬舉的場麵。
一時間,他隻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叫他的父帝把這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處死。
可他也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他都已經一萬歲了,父帝卻還遲遲不把他封作太子,好像一直在考量著什麼。
這種懸而不決的狀態讓他抓狂,所以他才會親自上戰場,奪取戰功來脅迫父帝下旨。
在內心激烈的權衡與鬥爭之後,弘玉緊咬著牙關,猙獰地笑了。
他轉向拂蒼,俯下身說道:“是我失禮了閣主,我這就出去冷靜冷靜。”
他說完,也不待拂蒼回答,就直接轉身朝著帳外走去。
經過玄越和莫離時,他用蛇蠍一般惡毒的目光注視著他們,然而莫離壓根沒看向他,隻有玄越施舍給他一個可憐他的微笑。
弘玉登時怒氣更深了,然而他現在不能發作,隻能留下一句“你等著”,就大步離開了營帳。
他走後,帳內的軍官都不約而同地哄笑起來。
大家多是真性情的人,這下一個兩個都對著玄越說道:“你這小子可真會出主意!真懂怎麼觸他的黴頭!”
“還得是你!”
玄越在一片誇讚聲中聳了聳肩,語氣頗為無辜地說道:“可我說的也是實話啊,我是真的覺得風神可能會有辦法。”
弘奕在天界隱匿太久了,以至於連拂蒼都一下子沒能想到他。
玄越這個建議,倒是真的為他們打開了新的思路。
拂蒼當即以讚賞的目光對玄越說道:“好,我這就向陛下請奏,請風神殿下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