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陽光下光彩熠熠。
三天的時間。沒有見麵。沒有消息的打擾。
乍一現,在蔓延,是漫長等待之後平靜的恢複。
他以為,鮮梣一定是從奶奶那裡得來的消息。
但他不會追問。
鮮梣也沒解釋自己能出現的理由。
“我從沒來過屬於你的閼氏陵。”
那你現在是撞大運撞到我頭上了?
“爸爸他們在考察這裡,是有做預算,但我會竭力反對董事會對它進行的規劃。”
蔓延聽得明白。
你們鮮氏集團要是敢破壞這塊淨土,我們將會老死不相往來。
“我餓了。”
我不信你獨自一人漫遊到此。
蔓延往前走了兩步,回頭一看,鮮梣打赤腳跟著自己。
他扯下外衣,再脫下裡麵半濕的背心,遞給鮮梣。
“沒事,反正濕也就濕了。”
“擦腳,穿鞋。”
鮮梣擺手,“不用擦——”
“我不想跟你囉嗦。”
蔓延的嘴角努力地壓壓著,“草叢裡有蛇有鼠有蒺藜,如果你是受虐狂,當我沒說。”
鮮梣的兩肩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接過他的T恤,有點不知所措,要如何往下進行?
站著無法完成指令,坐下來最合適,但沙地裡淨是水窪,而綠油油的水草之叢更不宜活動。
蔓延蹲下身子,讓這位少爺高抬貴手扶著自己的肩頭。拽過舊T恤,一隻腳一隻腳地來。
潮乎乎地,操作起來很順手。
沒等蔓延站起身,鮮梣卻也蹲了下去,捉住他的那件“擦腳布”,“給我。”
蔓延睥睨地瞅著他,“我不會扔掉它的。”
窮有窮的辦法。自小,奶奶給兩個大孫子買衣服就大一兩號,小孩子隨風長,一件衣服能多穿兩年。
不是老人吝嗇,都是無奈之舉。
她兒子兒媳從來不給生活費,而收養蔓延又確實是個意外。那個曾爸爸,高興了,丟過來倆錢,一連幾個月不見人影也是常有的事。
“送給我。”
鮮梣再次強調。
我的擦腳布,我要有正當理由。
蔓延帶著鮮梣走進了“鐵鍋燕”的小門,把人推進浴室,蠻橫地來了句,“櫃子裡有換洗衣服,嫌破彆穿。”
脫掉上衣的鮮梣又推開門,問在灶上煮麵的少年:“我能借用你們家的洗衣機嗎?”
“不行。拿回家處理去。”
蔓延把兩個蛋打進半開的水裡,吃飽了叫人把你接回去,我這兒不留宿。
你踏馬的限量版的行套不都是送乾洗店麼。
裹著浴巾,鮮梣在衣櫃裡翻找。
在蔓延,大一號的衣服,掛在鮮梣身上還是有一點彆扭。
他也從不穿緊巴巴的服飾,稍嫌寬鬆正好。
一件沾著丙烯顏料的舊襯衣,一條半新的運動褲,總算沒讓“皇帝”穿著“新裝”出場。
過了熱水的手擀麵,水煎蛋,幾片醬豬肘,撒著香菜和刺目的紅椒,澆著撲鼻的濃香湯料,讓鮮梣饑腸轆轆的肚子更加有了食欲。
“你會做飯?”
鮮梣舉著筷子問。
“嫌醜,現在就把你家的跟班喊來。”
我再笨再懶,連一碗麵都不會煮嗎?
風卷殘雲。一碗麵見了底兒。
“沒飽?”
“欠一點。”
“那就欠著吧,吃太撐對身體沒好處。”
“湯太好喝了,你能傳個秘法給我嗎?”
蔓延瞪他。秘法?你當我是廚神嗎?
“湯是燕大叔燕大嬸的獨家秘方,傳兒不傳女的。”
蔓延一抓頭皮,我跟他扯這個乾嘛,闊少哪裡懂得民間的風俗。
“我聽奶奶說過‘鐵鍋燕’的故事,早想來嘗嘗,卻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今天你冒雨前來,是為了吃美食,還是為了“吃”我?
蔓延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臉紅,把碗筷放進消毒櫃,往外就走。
“雨下得更大了,你去乾嘛?”
“拉牛!”
鮮梣搶過立在牆角的一把雨傘追了上來。
蔓延人已經站在門外的雨裡,將撐傘的人又推回了門裡。
“你牽你的牛,我來打傘。”
“你在山水畫見過打傘牽牛的?”
鮮梣一怔,“著涼,你會感冒。”
是你在鄉下待得時間長還是我?
“你跟著出去挨淋,受災的隻能是你,而不是我跟牛。”
兩個頭犟在一起,雖然都不屬牛,勝利的結果不知會偏向哪一方。
“感冒正好,我正愁找不到留下來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