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
“能帶著我一塊看斜陽嗎?”
蔓延腹誹:上次的鏡頭不用重複,沒有新意。
再說,他需要把剛剛養起來的“滋潤”悄悄冷處理一下,不然,再這麼下去,可不是好兆頭。
鮮梣的臉膛讓人癡迷忘返,讓人淪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是無依無靠的藤蘿,總在衝衝撞撞之中找尋可依靠的牆體。
剛有了苗頭,卻又不想這麼快舉旗投降,不是不肯把情感托付,而是怕把自己弄丟。
萬一哪天,鮮梣不喜歡他了,他可能會萬劫不複。
在那個擔心的壞結果到來之前,他要先學會獨立,學會堅強。
再想靠到他的胸口,也得學會推開鮮梣才行。
這是必須做的一個步驟。
一拍即合,對他們這種平等的“愛情”來說,非常得不合適。
“愛情”是一本令人費解的晦暗的書籍,想讀懂它,要有門檻,也要有很深很深的技巧才行。
他是一杯白開水。
他知道,鮮梣也是。
兩杯白水,怎麼要讓它們變得有滋有味起來,如果不得其法的話,那就是毀滅。
蔓延是怎麼想的,當然不會告訴鮮梣知道。
他做出的每一步,不能說都要經過深思熟慮,但絕對不是無腦兒的產生物,有隨機應變的時候,更多的卻還是要看蔓延的眼色行事。
他想得再周全,期望好事成雙,但那個不配合的男孩怎麼都不吃他的“餌”,也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不是。
就是現在,鮮梣的上身還穿著上次蔓延給他用來擦腳的背心。
重新來過的舊地,能把那天的美好再演上一遍嗎?
視線的滅點處,可以見到山峰的剪影輪廓,上麵是藍灰的天空,還飄著幾朵晚霞。
那頭牛似乎認出了鮮梣一般,抬頭“哞哞”了幾聲,然後繼續啃汀邊的鮮嫩的水草。
而說是來牽牛的,此時卻坐在乾燥的沙洲上,瘦削的背給了人,正埋頭在看著手機。
有山有水,有情有景,一切都宛如童話般奇妙,如果消除之前的隔閡不提,那隻剩下了美好。
鮮梣走過去,不問人同意,也坐下來,與蔓延背靠著背。隻隔著兩層薄薄麵料的肌膚,很容易就讓彼此感覺到了來自對方軀體的灼熱。
蔓延的身體僵了僵,卻沒有躲,但鮮梣能感覺到他應該是停止了對手機的操作。
“天璿,還好吧?”
不好能怎麼著,順次給排到這,沒得選。
蔓延不吭氣兒,他想不出懟人的話。氣氛這麼好,一出口就嗆實在太熬風景。
“不是我鼓動的,”鮮梣提著氣說,“都是小包個人的異想天開。”
他這麼做也是為了“舔”你,跟我有毛線關係?
蔓延毫不留情地給“七星群”設置了“消息免打擾”。
“要不我叫他們就地解散?”
鮮梣的手臂圈上他的後腰,蔓延不喜歡跟人互動,這種友誼的橋梁對他應該起不到啥作用。
“你們玩你們的,對我有影響嗎?”
說得也對,你不樂意我們交流,誰還敢強摁著你的脖子不成?
找不來話題了,鮮梣隻是出神地盯著男孩子的側臉,從飽滿的額頭描繪到秀美的鼻翼,再到紅潤的唇瓣。
在我臂上枕了一下午的甜美時光,現在躲到無人的地方來消化心緒,怎麼樣了緩解過來了嗎?
你的出現是我的吉星高照,也給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蔓延自小生長在寄養家庭,兄弟再親,奶奶再疼,但那種與生俱來的缺乏歸屬感一直是他心裡最痛的地方。
他害怕有朝一日,上天僅僅的憐憫也會消失不見,兄弟會各走各的,奶奶會撒手丟掉他這個流浪的小孩。
匆匆碌碌,抱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活法,也許他會更無恥一些。
他真的做不到無知又無感。他敏感。他脆弱。他更加渴望感情。渴望一切美好都不要離自己太遠。
他希冀的美好隻是畫筆之下塗抹在紙上的東西。
他做好打算要在家裡偷練基本功,可後背的這個桀驁不馴的男孩私自做了主張,把人帶到無爭端的俗世裡來,讓他享受人間的和睦,
他貪戀鮮梣的賜予,在嘴上不會給肯定,也不會承認什麼。
說出口的天花亂墜,那就是毫無誠意可言了。
蔓延抱定了決心:他不會主動做什麼,即使對方有前進的腳步,他有可能會配合,也可能會後退,就看他自己的抑製力吧。
“小延,我可以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