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不好那口兒。
“出了件大事兒,你要不要聽?”
長在我腦袋上的耳朵是啞巴組件,你非要給它訊息,就沒個不從的。
“施鞍館長從今日月卸任了。”
“咋啦?”
蔓延的後背都繃緊了,“鮮爸為什麼不用他了呢?他們吵架了嗎?”
鮮梣很“色”地盯著他的眼睛瞅了半天,“‘鮮爸’跟他師兄關係鐵得很呢。”
蔓延把頭一彆,不給他看。
鮮梣也沒再糾結,把唇壓在他的後頸上,低聲做出了解釋。
“燕老先生回國內定居,滿心想把肚子裡的‘好玩意兒’傾囊而出。施館長要全天候跟著老爺子學習。”
“那蔣老師一個人也應付不過來畫廊的事情呀——”
蔓延說著,忽然想到,鮮梣開口閉口提濟繆爾,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如果不跟鮮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何苦來遠渡重洋地扒著脖子攀親戚?
頭回的奧德醫生給他看病,之後牽出了濟繆爾。他們兄弟二人是莫丹美術館的掌舵人。
這回的燕晞又是燕脂老先生的幺兒,臥槽,活脫脫的上層建築的“關·係·網”。
一個又一個的,都排得出來輩分。
思慮一閃即逝,蔓延頭發脹。
彆管彆管,關我啥事?
“扛著兩隻膀子一顆頭,不行也得硬上,蔣敝之必須給他外公做出點樣子瞅瞅。”
不會捎帶腳兒,拐著彎兒敲打我呢吧?
我是雞肋。
也是你拴在褲腰帶子上的“掛件兒”,有多少含金量,你瞧著辦。
他們此次上山,是輕裝上陣,除了自己的“臭皮囊”,連瓶水都沒帶。
鮮梣吻住他的唇片,“渴嗎?”
“不。”
說正事兒呢,咋又跑題了?
鮮梣拉他起來,“我們的人在後麵跟著,想要啥都給送上來。”
蔓延往山下探了探身子,果真看見兩道人影在視線之內停留。
我就說麼,大少爺隨時隨地都要押那個陣仗,兩個人爬個山山,實際是專業“組團兒”。
再美麗的風景,也美麗不過手中緊握的人。
再難攀援的山巔,由人陪伴,也沒困苦可言。
站到一道山頂,前麵的景象立即打開了蔓延的眼界。
寬廣如海洋的雲海,在山間湧動。
幾麵環著峭壁,山崖上有著奇異的樹木與怪石,其間還有一群群的鳥,呼嘯著,穿過雲端。
一道鐵索橋橫跨在雲霧之中,很長,很長,長到望不儘頭。
長到就像蔓延永遠都走不到鮮梣身邊的那條路徑的樣子。
山間有風,風刮過,鐵索橋發出了“嘩啦嘩啦”的應和之聲。
它們是夢境。亦如在夢裡的場景出現。
他們不是置身於半空中,可絕對也不是活在真實裡麵。
蔓延顫抖著嘴唇,伸手指著那架鐵橋,“……我記得在今日月見過一幅畫,名字叫什麼的……塔什麼的大吊橋——”
“塔索塔大吊橋,”
鮮梣在他耳邊軟聲道,“你看到的那幅畫就是海因希畫的,掛在我們的今日月,非賣品,純粹的‘托兒’,跟你的《又見閼氏陵》差不多一個性質。”
“海因希非常喜歡這裡的風景,和這座鐵橋,所以濟繆爾才選擇給他死守住橋的靈魂。”
蔓延的眉心一跳,他們來的時間不對,或者有彆的什麼原因?
這裡難道沒有其他的遊人經過嗎?
鮮梣繼續說自己的,“塔索塔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死亡之塔索。每年來這裡輕生的人太多了,所以呢,步魯克林森林管理處的工作人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找理由封閉此橋。”
“比如昨天夜間,下了雪,他們臨時發出通知:山上天氣異常,不適合登山,網上訂票者,擇日另行通知。”
“那我們——”
鮮梣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不管在哪裡,隻要拉關係,總會有通融的。濟繆爾跟管理處的人好到沒話說,又有他打保票,還叫兩個專業登山人跟著,我們可以例外。”
累傻小子似的,拽著我呼哧呼哧地爬上山之巔,不隻是看看這麼簡單吧?
難不成——
蔓延哭笑不得地說:“是又來給你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