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藍釉 他們都為你而來。(2 / 2)

建築聯盟 儼洵 5418 字 8個月前

鮮梣心道:有日子讓你們見麵呢。

【鮮少:他很忙,沒工夫兒跟你扯淡。】

【善漠:你們不是利用“南巡”的機會在度蜜月麼,沒乾好事,被小曾踢下了床吧?】

【鮮少:我操,那是你老婆,我們家延子才溫柔呢。】

善漠在話筒那邊笑,拍馬屁砸腳麵上了,看來鮮大少爺對此很受用。

【鮮少:給你發個福利吧,帶著你的家小來揚州度假,差旅費全免。】

那邊的善漠不但沒樂,反倒啞巴了。過了半晌,才又吭氣——

【善漠:派任務就直說,不帶這種“蠱惑”的。】

【鮮少: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老同學裡有一個幾人小組,專門是給人做“打光”的——】

善漠直拍腦殼,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善漠:我就說麼,小曾參加瓷器設計大賽,我雖然幫不上忙,但藝術圈的人脈還是有的,鮮少爺能賞口飯吃,我替他們幾個窮哥們先給您作揖啦——】

鮮梣把話茬子打斷——

【鮮少:帶著他們,自攜裝備,最遲明天下午抵達揚州。】

善漠還擱那兒“呦嗬”呢,鮮梣已經把電話掛斷。

把想像變成現實,做起來,蔓延才知道了畏首畏尾。

他原來啥也沒有。沒經驗。沒參考。假若光靠他一個,貌似不太能完成如此大的立項。

鮮梣將下巴往蔓延的頸窩一壓,把他手中的作畫工具也給丟在了靜物台上。

今天就到這裡吧。看著你冥思苦想,我都跟著累。

沒弄出一個具體的東西來,蔓延實在不想就此罷休。

艱難的事,放到明天,要是解決不了還是會留給人無限的疑惑。

問都不問,把人橫抱而起,回到了潯軒。

睡覺也沒很踏實。

翌日上午,用過早餐,鮮梣講都沒講,就把人拉上了車。

我還有一大堆工作呢,又去乾嘛?時光短暫,浪費不起啊!

都到了博物館大門口,蔓延才有所感悟。還是要多看,瞧得少,能引出的浮想聯翩也會非常有限度。

在瓷器館,蔓延大開了眼界。尤其是那隻鎮館幾大寶之一的“霽藍釉白龍紋梅瓶”,給了他更深的震撼。

通體的藍釉,全都是無法想象的光彩。

解說員在前麵都在講些什麼,他全然沒有入耳。怎麼會有這種藍?

在前人製造的偉大麵前,小小的蔓延覺到了自己的思想在逐漸“萎縮”。

鮮梣趴在他耳邊道:“你知道這隻瓶價值幾何?”

蔓延推開他的粘稠,我倒聽見了那句,講解員小姐姐說得明白:它已經被禁止出境展出。

“我們的作品也要成限量版的絕版,多了就成泛濫,不值錢呐!”

你是做生意的料,滿腦子都是銅臭氣。

貴還是要貴一點,但讓大數人都能夠擁有與欣賞,才是我的創作初衷。

回到車裡,那種藍釉帶給蔓延的割裂感,讓他的心情久久不能釋懷。

就是圖案的問題,再老舊下去,如何才能有新的東西出來。

比賽事,如果沒有鮮梣的敦促,在他個人,是絕對沒有那份衝動與心思的。

藝術生命中多出來的一根枝條,這輩子最好就做這麼一次,再來的話,他會死掉。

努力是一回事,但用對心和碰到了知心的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蔓延的周遭,遍布著一個個業內精英,時間正確,情結合適,如果沒有失敗的話,就當給關心他的人們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吧。

而此時在曾氏故居的門口擠著一堆人,善漠給夾在中間,他左邊一拳,右邊一腳地動粗。

“急什麼急,鮮少有事出去了,他回來飯轍就有了。來前兒不是說得明白?把活兒乾好了,粉紅的票子要多少有多少。”

一個背部稍駝的男人點燃了支煙,慢慢悠悠地吸著。

“鱔魚,不是我逼叨你,跟鮮家吃香的喝辣的那麼多年,自己混得滿腦肥腸,今兒才想起老哥幾個兒,就說你黑心不黑心啊?”

善漠一把將煙從駝背嘴裡揪下來,扔在地上拿腳板踩了幾下子。

“傻逼玩意兒,你們一個個弄得跟二溜子似的,回頭把人家嚇著,白跑一趟可彆埋怨我。”

又一個滿臉皴cūn裂紋的男人兩手揣兜,一扒善漠,“怎麼著,老尊貴了,煙都不讓抽?”

“不讓!想吸大煙,回京城的羊肉胡同找個沒人兒的旮旯抽死你都沒有管。”

另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伸手一扒拉善漠,“鮮輩可是我們的掌門師兄,他兒子還能踩死我們不成。”

善漠冷笑,腹誹著,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們是雜學派,鮮總跟曾豈大師念的是中國古代建築,這二者之間就特麼不搭界好不?

就好比拿古琴跟電子樂PK,文化內涵就不是一個級彆,能比出結果才泥馬是奇怪嘞。

“人靠衣裝馬靠鞍。”

善漠點指著他們三個,“也不是沒掙過大錢,就不能把自己收拾得利索點,就這臭德行,怎麼給你們往人前帶?”

駝背人又去口袋掏東西,摸出了煙盒,捏了捏,見是空的,就丟進了旁邊的一個垃圾桶裡。

“我戒不了煙。”

“老蝦,我可不管你那段兒,反正在鮮少麵前彆給我丟人現眼!”

皴裂男啞著嗓子說:“懶散慣了,立馬讓我變成規規矩矩的,好像不太現實。”

“臭皮,要錢還是要懶,個人自選。”

矮胖男笑,“就我最優秀,啥啥的腥臊惡臭都沒有,光明使者非我莫屬。”

善漠直撇嘴,不屑之氣是從鼻孔裡出來的。

“四肢短,也就罷了,鼻子也短到用尺子量都令人懷疑的地步,老天爺是怎麼把你製造出來的?”

“來自我爹我媽的基因,我倒想長成鮮師兄那樣的氣宇軒昂,可惜沒那個好命——”

善漠一打他的頭,“彆師兄師兄的,不嫌害臊麼?人家怎麼會有你這模樣的學弟。”

皴裂男用手敲了敲曾家門口的大石獅子,小聲嘟囔著,“完全不懂曆史的我們,可以在這兒上一課了。”

四人正吵吵嚷嚷著,鮮梣的車子忽地停到了他們腳前。

蔓延先下車,對善漠的出現驚詫不已,“老師!”

善漠把那幾個歪瓜裂棗往身後直扒拉,“我帶著家小度假來啦!”

他後頭的眾位差點迎風流淚,聰明人嘴巴好使,手心手背都是肉。

蔓延心下的疑惑有了,這幾個人到江南有何貴乾?

“麻煩你們先去時裝店挑幾身衣裳,再到澡堂子把棗木棍子泡軟。”

鮮梣的雙肘架住車門,推了推鼻梁子上的墨鏡,“粗劣的行頭跟如詩如畫的江南水鄉的格調實在不搭。”

呼嚕呼嚕地,眼前的一片黑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都為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