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宗祠 我糙,我隻屬於刮過荒野的朔……(1 / 2)

建築聯盟 儼洵 5026 字 8個月前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都不是悖論。就看聽者站在什麼角度,你是人雲亦雲,還是彆具慧眼了。

鮮梣一捅蔓延,你站哪一方?

蔓延拿手肘拱他的小腹:我說了算嗎?

半夜,散會,彆的人都去吃夜宵,蔓延跟鮮梣被家長摁著去見曾家的兩位。

曾郛看見蔓延才露笑臉,“來來來,小孩子的眼最乾淨,也最亮,你說說,到底是拆還是不拆?”

to be or not to be(生存還是毀滅)?

這是個大命題,我能夠回答得出來嗎?即使說了真實,又能夠被接受嗎?

“‘鳳凰涅槃’。”

蔓延回答得巧,不直接表達,隻用了個典故,太爺爺,您自個權衡。

曾郛拿手一指鮮輩和曾廉,“聽聽小人兒的意見,都是寶貴的真知灼見。”

後輩互相使眼色,努力地笑了笑,就恭送老爺子出了門。

鮮梣直撓頭,小孩子是不參加建設的,看完了熱鬨我們就得回去刷題。

“爸,姑父,”蔓延壓著聲音說,“我可以跟著你們學點東西吧?”

彆的人可心撤,但修葺悟明塔的靈魂人物不能早睡。

曾廉點頭。

鮮輩卻看另一個兒子:你呢?

鮮梣舉手投降,“我去給你們準備宵夜。”

臭小子,你是真不怕有人抽你爸爸的臉。

蔓延替鮮梣找緣故,“我哥累過頭了,饒了他吧。”

鮮梣逃掉,做飯放在其次,先得找好窩兒。

廣行早把一間廂房排給了他們,裡麵除了板床,新被褥,必須用到的生活用品,彆的一無所有。

“胡細姨打點的。”

哦,知道了。

擺在地上的拖鞋都是我們穿過的。

寢室調停好,才又跑到廚房做菜。為了博得大人們的歡心,他可是用了些功夫。

四菜一湯,兩葷兩素,主食呢,特意找了值班的師傅要了些荷花饅頭過了過熱氣,暄暄騰騰,滿滿的麵肥味。

伺候他們吃過飯,再收拾完了,都已經到了淩晨三點半之後。

鮮梣待在房間裡也沒閒著,連夜構思文藝晚會的主持腳本。

天亮之前,蔓延回來以後,兩個人胡亂睡了睡,到了翌日上午九點,又麻溜起來了。

在潷塵寺後麵偏西北的位置,掛著獅頭銅鎖的黑漆大門緊閉,門庭上方鐫刻著“曾氏大宗祠”幾個金燦燦的匾額。

廣行把蔓延拉到人群的最前麵,這時,他才看到官致扶著曾郛老爺子的手臂站在那裡。

官致衝他擠擠眼,小聲道:“這麼盛大的儀式,我不出席的話就是大逆不道。”

可不是麼,連夜趕來的,身上的熱汗都沒落下呢。

曾廉手持話筒,對著演講稿念道:“各位曾氏宗親——在曾郛老先生的大力推動之下,某鎮曾家村曾氏家族於今日舉行圓譜儀式,暨迎接明宣宗禦賜曾國公三張玫瑰坐椅回家祭壇儀式開始——”

“下麵,有請族長開祠堂門,放禮炮——”

有人給蔓延的左手臂捆上一根大紅的絲帶,指點道:“你跟官致攙扶著老爺子進去。”

曾郛把門推開,原來裡頭搭了戲台,一支來自民間的手藝人在那裡胡琴一拉,鑼鼓開打。

官致手持一柱香,在紅燭前點燃,然後遞到太公手裡。

曾郛舉著香在曾墁扉的牌位前敬了三敬,把香插到香爐裡以後,倒地磕頭。

官致跟蔓延有樣學樣,這套流程走完,在他們的後麵才有人魚貫而入。

戲台上,一位身穿藍色道袍的法師手持寶劍在作法,三台供桌,上麵擺滿了祭品。

隻見那個人用劍尖在空中書寫著什麼,之後又抄起酒壺,在幾隻空杯子中倒了些酒。

一隻給紅帶子綁住的大公雞在地上掙紮著,用它圓圓的小眼睛瞅著對它來說應該是末日的這個世界。

蔓延心中一冷,壞了。

親眼看著屠·殺,有些不能接受。

隻見法師一貓腰,拎起那隻雞,不拿劍,而是功力表演,就用兩手轉那個雞頭,轉了不到幾下子,雞頭與身子就分離了。

人家把飛著羽毛的雞身子往外一拋,拿著雞頭往一隻瓷碗裡滴血。

法師拿起一支毛筆,在台柱子上,屏風上劃著血·書。

蔓延心裡堵得慌,他在駐足觀望的人群裡找尋鮮梣的蹤影,卻沒有看到。

也是,像這種法事,是不允許外姓人進來的參與。

法師嘴裡說著類似咒語的話,拿劍尖挑著一張寫滿符咒的大黃紙,往台外一伸,它忽地燃燒起來。寶劍晃了又晃,紙灰飛落在地。

耳邊的弦樂打得更響,由六個人抬著三張台子,台子上安放著玫瑰椅,按部就班地擺在神位之前。

再下麵的流程,蔓延實在不想看了。溜到邊上,把自己慢慢滑了出去。

繞過大祠堂的前堂,中堂,又從後堂走了一圈。

完全沒有曆史觀,待在這裡也是受罪。

站在一棵桂花樹下等的鮮梣,看到他就笑:“我都沒機會一飽眼福。”

最好彆看,瞧在眼裡就是血光。

不是素食主義者,但蔓延心裡仍為那隻大公雞痛。為什麼不拿劍抹殺掉,生生地擰,跟淩遲有區彆嗎?

椅子到家,我的任務完成了,自由能夠給我吧?

蔓延一捧頭,疲乏感有呢。

可能是年紀小,也可能是成長的經曆造成的,他隻覺得自己跟此山此水不能相通。

在閼氏陵,那裡的人們完全沒有這些形式上的東西,有的隻是最實在的人情。

孝與不孝不是用嘴說說的,行動是證明。

戲至此結束,他才有了掙脫,也切實明白了心靈的海洋是如何波瀾壯闊。

“我想回去。”

鮮梣吃驚,曾家祠堂都被國家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了,怎麼著,你一點留戀之心都沒有?

剛想說什麼,不遠處向他們走來的一位女士讓他打住了話頭兒。

“我爺爺叫蔓延過去。”

來人正是蔓延的姑姑曾煢,他是直係,最血緣的一支不把“盛事”當事兒,叫彆人怎麼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