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個屁,吃著喝著吸著我師兄的血,一群王八蛋!”
曾其“唰”地拔掉針頭,抄起枕頭,甚至還有桌子上果盤裡的東西,朝那兩個人就一通砸。
“廣行,我操泥馬!你是個什麼東西,沒爹沒媽的野·種,虧我師兄擔待你這麼多年。他要是對我有對你千分之一得好,我也不至於成這德行——”
廣行臉上暴怒,上前一把薅住曾其病號服的衣領子,“鮮輩為了你把心都操碎,你麻痹是人麼!”
曾其嘻嘻笑,笑得臉上流淚。
“我對自己放棄了,我要壞死,我要讓我師兄有了後悔心,不這樣,我想殺了他……他咋就不動心腸……”
廣行瘋了一樣,伸出巴掌,對著曾其的臉就是一頓抽,聽得人“啪啪”作響,直到膽顫。
馮州不敢勸阻,可又怕鬨出人命來,兩手張著,“行哥——廣哥——你消消氣——”
曾其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的,狂笑著,“打死我吧,我早就想死了!”
“大人,”馮州到底上前把施·暴者拉扯下來,“有話咱們慢慢跟他說。”
怒氣出了,廣行的身體卻有了哆嗦,踉蹌著,差點摔倒。
他回頭點指著曾其,“你給聽好了,再吸毒,再讓鮮輩勞心,第一個殺了你的人就是我。”
愚昧之人,對於有些混沌的東西,不知是想不清楚,還是根本沒去想。
支撐一個行業標杆,讓其屹立不倒,不嘔心瀝血,那怎麼可能呢。
鮮輩和他的工作團隊,夜以繼日地乾,養著一大家子人,吃好喝好,才有力氣勇往直前啊!
曾其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爺秧子,太欠兒,就是掉入深淵,不救也是可以的。
無須譴責。
多少小愛才可以還原一種大愛?
無法說,也無法衡量。
太難得了,鮮梣跟著大家在教室裡待了一下午,老師在上麵講,他在下麵給蔓延改卷子,大家做卷子,他又累得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蔓延脫下校服給他罩在頭頂。
應該睡得很熟的人,可能給驚醒了吧,從後頭攏了一把他的腰。
蔓延背部猶如過電,渾身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親昵的小動作,對於兩個日漸厚密的男孩子已經是家常便飯,但在公共場合之下,尤其在他們的後麵隻有一堵堅硬而冰冷的牆,大家的背後又都沒長眼睛,那種來自心靈的契合怎麼能不心領神會呢。
中間排,隔幾個人的許崇不知什麼原因,忽地一回頭,沒有笑,眼光裡充滿了難說的意味。
而再前麵做題的包箏也驀然回首,經過許崇的肩膀,最後才落到末排的那一對那裡。
他指了指蒙頭大睡的鮮梣,蔓延不理他,拿手掌一擋眼,繼續做題。
小包從勾凇手裡拽過一張驗算紙,刷刷寫了幾筆,攥成團兒,往後一投,準確無誤地丟在了蔓延身上。
小把戲以前做得太多,不是戲謔,就是嘔人,順手想丟進隔壁不遠的垃圾桶的一瞬間,蔓延又改變了主意。
紙條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一行字:
【放學我約了鮮梣吃飯,你不要變成小醋包兒哦!】
傻逼!就是把鮮梣邀請到你們老包家吃燭光晚餐我都不帶眨眼的。
吃你這個夯貨的醋,我特麼更二。
不成想,紙條被夢中人伸手搶走,擋著布料的光線,也看清楚了吧。
在書桌下麵,蔓延的大腿被一隻大手給掐了個滿把。
蔓延心說,前頭有一盞盞探照燈瞅著呢,再來,又成了話題。
授課老師咳嗽了一聲,就在小包繼續給蔓延隔空指手又畫腳的當兒,有一道影壁擋在了他跟前兒,拿嚴厲的眼神盯著頑皮的孩子。
包箏伸著舌頭,用手扇著風,然後再次坐成規規矩矩地了。
老師當然有看到鮮梣睡覺,但就好像他是空氣似的,連腳步都沒往後邁,又去彆的地方巡視。
包箏很不服氣地趴在勾凇耳邊嘟囔,“一眼瞧高,一眼瞧低,我特麼要是成了學霸,也成天在課堂上睡覺,而且要睡到地老天荒。”
在課堂上能把“覺”睡到地老天荒的主兒這輩子都彆想當學霸。
勾凇腹誹著,根本就不接話茬兒。人家鮮少有天資是一方麵,你淨看到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了,他付出的辛苦再給你投胎個十回八回,你呀,嗬嗬,也成不了他的氣候。
放學的鈴聲打響,卷子被收走的刹那,教室裡立刻就沸騰起來。
一堆女孩子圍到鮮梣這裡,七嘴八舌地沒完沒了。
“鮮班長,五四彙演的節目單能透露一下嗎?”
“我有一個獨唱節目,段子說還要再看看,你能不能給我放行?高三的最後一次耶,要是能站在新校區的舞台上,那會叫我終生難忘的。”
甚至還有一個女孩子捧著粉紅色的小本本,眼裡都有了淚光說:“鮮梣,你能在同學錄裡給我簽名嗎?”
蔓延實在聽不下去了,收拾書包走為上。
他不是反感,隻覺得這些女孩純粹在白白浪費感情。
節目單鮮梣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好像也是那麼回事吧。蔓延這麼個小白,還要弄個壓軸兒,誰給他的權利?
除了金多,人氣漲滿的鮮大少爺,放彆人還真沒那個神奇之處。
你們要他的簽名有什麼具體意義嗎?
如果達芬奇的手書,放一千年以後的今天,很值些錢的,但鮮梣的幾大筆,就算了吧。
在教室門口,蔓延與貌似等在那裡的包箏擦身而過。
對方讚許地對他說:“我說什麼來著,小醋包兒以後就是你的常態了。”
打人彆打臉,最基本的做人準則,可小包子就好這口兒:哪兒有雷,我偏往那裡踩。
蔓延理都沒理他,跟成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兒乾的家夥最好就彆過話,要不然生一肚子閒氣兒。
包箏又追了上來,擋在他的前麵,掐著腰,耀武揚威地,“你咋就不通人情,以後我要當上了督察,說不定會求到我包大人的頭上啊!”
蔓延好像不認識他一樣地瞧著此人,你——督察?
作死的人再說夢話呢。
如果換成彆的誰,努力又一撲納心的,我倒不見得會有遲疑的態度。
“高考完了,鮮叔叔都跟禁毒局的劉隊說好了,我跟鬆鼠整個假期都去他那裡搞集訓。”
包箏說著說著,激動之情也上來了,“段子爸爸是英雄,非常偉大,我和鬆鼠也要成為那樣的人。”
蔓延緊閉嘴巴,不往外蹦字兒。
“你聽見我在說什麼沒有?”
誰的理想個人說了算,跟我嗶嗶有用嗎?
你乾嘛逮著人表白自己的遠大誌向?
“我會變得越來越好,你——你不能老戴著有色眼鏡看待我!”
我不想對你有成見,可過去是誰老跟我嗆來著?這個仇,非記在板油上不可。
請管好你的臭嘴巴,我對你的理想沒意見。
“蔓延,”包箏一扯他肩上的書包,“倒是你,成天沉浸在溫柔鄉裡,見色忘義,連兄弟情都不要了。”
我招你了,對於你這種大號醬料,不要也罷。
大家都活得好好的,我又嫌棄誰了?
“勾凇有麻煩了,他不叫我跟你講,更不許我告訴奶奶,至於鮮梣麼,我還在考慮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