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正版,儘在晉江 我妻(2 / 2)

如此殘忍的殺戮,讓晏頃遲微微怔了下。

那顆被斬下的頭,就沉在肮臟的血汙裡,臉被長發纏住了。為了辨清是誰,晏頃遲不得不用劍尖撥開那濃密潮濕的發。

頭顱被翻開,段問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霍然呈現在眼前,怒目圓睜的,泛灰的瞳孔裡沒有任何光澤,看樣子,為了不讓人查到他最後的記憶,連識海都被粉碎了。

晏頃遲深覺此事蹊蹺,然而不等他細想,四野忽然響起了詭異地沙沙聲。

像是錯覺,那沙沙聲轉瞬即逝,緊接著,四周重新被雨聲籠罩,晏頃遲卻憑著敏銳的直覺,在對方目光望過來的一刹,朝前看去。

迎著斜來的風雨,蕭衍立在街道的儘頭,望著他。

滂沱大雨模糊了蕭衍的臉,他如當年那樣,穿著素淨的白袍,沉陷在半明半昧的光影裡,靜的像是虛影。

兩個人對視的刹那,晏頃遲感覺自己好似沉入了這濃鬱的黑裡,兩邊的景象像是沒有儘頭,在蕭衍身後不斷延伸,倒退著。

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時間仿佛被拉到了極致。

死一般的沉寂。晏頃遲動作微滯,由靈氣幻化的長劍唰地消散。

“彆來無恙,師叔。”蕭衍隔著雨幕,和他遙遙對望。

晏頃遲唇角輕抿,眼底情緒隻浮出一瞬,便又恢複了以往的深邃淡漠:“當真是你,蕭衍。”

“來得不是江之鬱,”蕭衍凝視他,輕笑道,“看樣子你很失望。”

晏頃遲壓下了刹那的失意,持著一絲微笑,輕歎:“能再見到你,我也很高興。”

“你高興?”蕭衍向前幾步,遺憾地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大概高興不了多久。”

晏頃遲不答,隻對他伸出手,說道:“前幾日你拿走了我的東西,現在可以把它還給我了嗎?”

“想要啊?”蕭衍將腰間玉佩取下,在掌心中顛了兩下,“好說,東西畢竟要物歸原主的,求我就還你。”

“……”晏頃遲瞧著他,不說話。浸著冷意的雨落在他的掌心,很快又潤濕了他的袖口。

“蕭衍,”晏頃遲目光沉沉,“我教你明是非,辨善惡,重來一遭,為什麼你還是這樣離經叛道,不知悔改。”

“不知悔改,你說我不知悔改?”蕭衍詫異地看著他,語調轉冷,“晏頃遲,你也配這樣說我。你是不是作了幾百年的長老,作瘋了?”

“瘋的是你,”晏頃遲冷下神色,低聲道,“如果今天段問不把錦帛給我,你也有辦法讓我過來是不是?你拿走我的玉佩,就是為了讓我疑心你的身份,把我引過來。”

“是啊,我瘋了,我早就瘋了,”蕭衍衝他一笑,輕聲道,“陰溝裡釣魚,能釣到你,真是太值了。”

晏頃遲再次止住,他怔怔地看著蕭衍,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是化作了再平常不過的話:“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再清楚不過了。”蕭衍篤定地回道。

“我當你瘋了這麼久,人也該清醒了,”晏頃遲以目光攏住他,“不可救藥。”

“這天底下誰都有資格這麼說我,”蕭衍斂上笑,咬重了字音,“但是師叔,你捫心自問,你配麼。你不配啊。”

晏頃遲微微蜷起了指節,有一瞬的出神,他不欲和蕭衍作過多的爭辯,隻冷聲說道:“我不管你是怎麼回來的,但人既然回來了,就該安分守己,今夜,你必須跟我回九華山。”

“晏頃遲,你在同我說笑麼?”蕭衍嘴角噙著笑,眼色卻是冷的,像是覆了層冰,“難道你以為我回來,是要跟你枕合歡的嗎?”

他笑著,朝前邁步,又說道:“師叔你瞧,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有千千萬萬種模樣,美人無數,世人所念不過一層皮囊而已,你我皆是。今天我可以變成這樣,明日我也可以變成那樣,你不過是有幾分姿色而已,像你這樣的人到處都是,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像當初那樣,對你言聽計從呢?”

這回,晏頃遲許久沒有說話,片刻的沉靜,淅淅沙沙的雨聲掩住了他的克製而壓抑的呼吸。

四處都是晦暗的,連同蕭衍的身影,也隻能勾出淺淡的輪廓。

“你是我養大的,”掌心長劍瞬間幻化成形,晏頃遲再開口時,嗓音低啞了幾分,“你是我的妻。”

“今夜,你哪兒也彆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