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姐，好久不見。”段蘇華笑著招呼。

沐汐清反手關上門：“段董好。”

歲月在老者身上留下消不散的痕跡，隨著笑容的展露，皺紋舒展開來，段蘇華道，“沐小姐太客套了，跟小霜一樣，喊我奶奶就好。”

沐汐清餘光掃過背對著她的段尋霜，遲疑片刻：“奶奶。”

“這才對，再過小半年就要聯姻了，早點改口，叫熟就好了。”段奶奶很健談的模樣。

沐汐清被她的情緒感染：“奶奶也是，叫我名字就好。”

沐小姐，顯得太生疏。

“好好好，小汐清。”段奶奶樂得如此，餘光不住往對麵坐著的女人身上瞟。

她家孫女從小就優秀，凡事不需要她操心，可唯獨在感情麵前，木訥的很，依照她家孫女這性子，想要讓她過於主動，簡直難如登天。

還需要她撮合撮合。

“汐清啊，這半個月在這住的習慣嗎？小霜有給你添麻煩嗎？”段蘇華見她在那拘謹地站著，招了招手，“過來坐，就坐小霜身邊吧。”

沐汐清不好拒絕段奶奶的好意，她邊往段尋霜身邊走，邊回答段奶奶的問題：“住的很習慣，段……尋霜很照顧我。”

段尋霜坐的沙發是偏向單人的，坐兩個人，不免會有肢體接觸，沐汐清停住腳步，立於柔軟沙發的旁側。

段奶奶怎麼會看不出：“小霜啊，給汐清騰出點位置，我們祖孫三人聊聊天，拉拉家常。”

全程段尋霜一言未發，漆黑如墨的瞳孔仿若一灘無物的死水，靜默無波，偶有光線落入，撒下點點星光，悄然翻動。

她往沙發的一側動了動，很明顯的意思。

沐汐清彎下腰，在坐下的同時，小聲問了句：“會不會擠到你？”

段尋霜溫聲：“不會。”

沐汐清用氣音“嗯”了聲，身子卻是緊繃的。

她穿的是短袖，段尋霜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應該是換過衣服的，穿的是平日在家會穿的家居服。

沐汐清可以清晰感知到兩人觸碰，貼合到的肌膚有多麼的熱，心臟撞擊的聲音有多麼劇烈。

尤其是段奶奶還在麵前，五官的感知力像是都得到了提升。

溫度，氣息，都在告知她，她和段尋霜離得有多麼的近。

“外界的傳聞現在是越來越離譜了。”段奶奶開口提起禮堂內的事，“以訛傳訛的，你們要多加注意，流言傷人最無形的。”

“奶奶，”段尋霜保證，“我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

“會注意的。”沐汐清在後麵跟了句。

段奶奶滿意了，看向沐汐清，道：“這麼多天，照顧小霜，辛苦你了。”

“不辛苦。”沐汐清有些心虛，她來段家雖然有半個多月，可其中半個月，連段尋霜的影子都沒看見，滿打滿算，她和段尋霜相處時間也就幾個小時。

所謂的照顧，也不過是喂喂飯，陪段尋霜散散步，給她換了幾次綢緞而已。

真的談不上辛苦……沐汐清汗顏。

“奶奶覺得啊，近距離相處才能更好的了解彼此，培養培養感情，不如……”段奶奶隻當她性子本就如此，對她越看越滿意，本想直接提出讓兩人直接同居，培養感情，可欲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段尋霜打斷了。

“奶奶，”段尋霜頗為無奈地彎下唇，“你不是答應了李奶奶今晚要聚聚嗎？再不去，李奶奶可就要生氣了。”

“哎，差點忘了，”段奶奶自知段尋霜有意打斷，順著下坡，“那奶奶先走了，你們好好相處。”

“奶奶，我送你。”沐汐清要站起，被段奶奶製止。

“不用，你先幫小霜換藥，不然等會她眼睛又要疼了。”段奶奶蹙眉，後麵話是對著段尋霜說的，“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竟然親自去禮堂主持這些。那裡燈光那麼亮，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你眼睛的恢複。”

沐汐清頓住。

“不影響，奶奶再不走，真的要來不及了。”段尋霜打趣。

段奶奶歎了口氣，念叨了句孩子大了，不聽老人言後，和兩個告彆，離開了。

沐汐清耳中回蕩著段奶奶離開前的話，她緊緊抿住唇，從沙發上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到消毒櫃前，取出一根乾淨的綢緞，擠上藥膏，默不吭聲地站在段尋霜身前。

那雙漆黑的眸子還是睜開的，沐汐清可以從中模糊地看見自己的倒影。女人的眼瞼下方，存著不正常的紅。

“你……”沐汐清。

“剛剛……”段尋霜。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上。

“你先說。”段尋霜下巴揚了下。

沐汐清沒有推辭，她直直地望進麵前人的瞳孔，問：“你眼睛，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