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三家就像一塊發黴的蛋糕,想要徹底清除,隻能將蛋糕連盤子一起踹飛。
沒有什麼詛咒,也就沒有禦三家和咒術界,自然也不會有這些老封建。
當然,由於詛咒源源不斷再生,所以想要把整個基底撤走,要麼殺光世界上所有非咒術師,要麼將世界上所有人都變成咒術師。
這個問題實在太不現實,所以想要丟掉這盤爛蛋糕,她隻能用勺子一塊一塊地將其挖走。
一個長老死掉了,再挖另一個,然後再再挖一個......直到所有人都慢慢消滅。
那就必須爬到更高的位置才行,最起碼......也得是個家主吧?
加茂楓覺得頭皮一痛,被猛然拉回現實,身後負責梳頭的侍女已經跪在了地上。
“非常抱歉,大小姐!”
侍女將額頭緊貼在地麵,身軀還在微微顫抖,加茂楓愣愣抬頭,空氣中熟悉的咒力信息讓她忍不住側目。
“姐...姐......”
壓抑感由內而外散發,將整個房間都染成了黑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如果擁有一雙正常的眼睛,加茂楓一定能看見梳頭侍女血色褪儘的臉和驚恐的表情。
即使這些咒力並非加茂楓自身願意散發的。
“依存,我們說好了的,”加茂楓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不能隨便恐嚇彆人,難道你要做個壞孩子嗎?”
四周默了片刻,隨後咒靈略顯委屈回應:“依存...是...好孩子......”聲音幾不可聞。
咒力慢慢消散,鑽回了加茂楓的影子裡,臨走前拽了一下她的紅豔的發梢,就像鬨脾氣的孩子在表達不滿。
隨著咒力的消退,周圍的侍女緊繃的身體有所放緩,但身軀依舊縮成一團。
加茂楓看著跪倒一片的侍女們,充滿不安的血氣混雜在一起,難聞得令人頭疼。
她捋了捋頭發,示意侍女繼續為她梳頭。
“是,謝謝小姐。”
原先跪在地上的侍女鬆了口氣,快速退下,換了一個手法更加嫻熟的侍女代替其梳妝。
感受到梳頭的手微顫,加茂楓撇了撇嘴。
侍女們對自己的態度並不是存粹的敬意,而是惶恐。
也難怪了,畢竟她身上有個隨時都會暴走的特級詛咒嘛。
嗯......雖然加茂依存時不時就蹦出來偶爾會讓人覺得困擾,但也是因為祂,自己的待遇得到了一百八十度大翻轉。
不僅是居所搬到了離主居很近的彆院,身邊服侍的人也漲到了十位數,吃穿雖然和以前差不多,但偶爾索要點心不會被拒絕了,變成一周可以固定吃一次。
加茂楓感受著散落的咒力殘穢。
因為直接寄宿在靈魂裡的緣故,加茂依存可以直接覆蓋自己的咒力,徹底掩蓋屬於她的氣息。
這樣一來,就算以後被人發現了自己的咒力,也完全不用擔心被懷疑。
很好用,很不錯。
唯一頭疼的是,哪怕變成了咒靈,加茂依存本質上也是剛出生的小嬰兒,不具備相應的智慧,更多的是靠著本能去依賴她。
隻是因為扯了一根頭發就迫不及待跑出來替自己撐腰,雖然讓人感動,但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如果以後因為和禦三家發生一點小衝突而跑出大殺四方怎麼辦?
她們倆會被當作威脅清理掉的,完全跟她的目的背道而馳了。
雖然前不久和妹妹認真溝通了一次,明確表示在沒有生命危險或者沒有叫她出來的時候,不可以擅自跑到外麵,不過目前看來約束力還是不夠。
恐怕還得花點力氣教養一下......老實說有些忐忑,畢竟不管是自己的童年還是目前在加茂家度過的時日,都和正常的養育不太一樣,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她應該不會把妹妹養歪吧?
等一下,又扯遠了。
總之,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了。
因為模擬天與咒縛的副作用還沒過去,最近不能精準操控小蟲子了,加茂楓隻能暫且休息一段時間。
“大小姐,涼大人已經來了。”目羽隔著門彙報道。
得到了加茂楓的應允,她這才開門,將衣袖輕輕放在加茂楓的掌心,將她牽出房間。
加茂依存是個占有欲很強的孩子,所以非常抗拒她被彆人觸碰,但對於加茂楓目盲的人設來說,牽引又是必要的,所以隻能用這樣的辦法了。
總不能讓加茂家給她弄條導盲犬來吧?彆說加茂家主了,長老們第一個不同意,因為那樣看起來一點也不高大上!
加茂楓想象自己帶著墨鏡牽引導盲犬,身後是一群老人的畫麵,總覺得有種荒誕的搞笑。
綠葉在窗外隨風搖曳著,斑駁的影子灑在地上,漏出零星的光斑。潔白的窗簾被風吹得微微飄起,又輕輕柔柔地落下。
知了的鳴叫顯得有些聒噪,但在耳中無比清晰。
新搬入的院子很大,後方還有一處獨立訓練場,一般來說,這樣豪華的居所是提供給有望成為家主的孩子的。
是僅在嫡子之下,有望繼位的孩子才能入住的地方哦?不說多的,最起碼家族裡大部分長老們都在類似的地方居住過。
但誰能想到呢,現在這裡變成了大小姐的專屬宅院,上一個在這裡住過的女性,大概要追溯到江戶時代了。
加茂楓隨著目羽在訓練場站定,她的新老師就站在場地正中央。
因為擁有了特級咒靈的緣故,加茂楓現在不必朝著“完美妻子”的方向發展了,禮儀課得時間大幅度縮水,雜七雜八的才藝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加入了實戰演練。
加茂涼就是加茂家主特意為其選擇的老師。
把親信調過來教女兒體術,換做一般咒術師家族,大家隻會覺得這個孩子著實受寵。
但看清了加茂家主的本質,加茂楓無比肯定,他會讓加茂涼過來,隻是為了更好地監視自己。
“您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與侍女們相比,不說完全不敬重,隻能算根本沒有。
目羽對此沒有表示,隻隔著衣服拍了拍加茂楓的背,適時表達了虛假的關心,隨後離開了。
加茂楓抬頭,麵前的血人居高嶺下地望著自己,味道和加茂家主一樣刺鼻。
啊,畢竟是加茂家主的親信,俗話說什麼樣的主人有什麼樣的狗,也不奇怪啦。
如果沒記錯的話,加茂涼也是很旁支的庶子吧?因為沒有覺醒術式,所以靠著努力擠破頭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說起來還蠻勵誌的。
不過很可惜的是,在加茂家主身邊熏陶多年,他的本質上和那個爛人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我們就開始吧。”
沒有介紹也沒有引導,依舊是禦三家我行我素的風格,直直將通知甩到你的臉上,然後就那麼開始了。
拋開他有意刁難不說,禦三家對於戰鬥還是很有心得的,比起生硬的理論,實戰才能更快讓人抓到訣竅,比如尋常的孩子訓練,也是從互相對打開始的。
因為和咒靈對戰屬於高危項目,骨折流血都是常事,實戰課也不會對對方手下留情。
如果在實戰課裡“不小心”把同伴打死了,也算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還未來得及反應,加茂依存咒力中所附著的壓迫就呼之欲出,加茂楓心頭一跳,壓製的同時下意識閃身,直接翻滾到了另一處。
土地的沙石劃破了她細嫩的皮膚,整個左半肩都是疼的。
喂,等一下,就算是實戰,也得先教導基礎吧。
不然這跟野人打架有什麼區彆?
而且......你還真敢甩這麼大力啊?
如果不是自己按住依存,她早就衝出來把對方撕成碎片了。
喂,這不會也是加茂家主故意的吧?
比如故意刁難她,讓這隻特級咒靈暴走,輕而易舉地撕碎一個小小的二級咒術師。
然後加茂家主就會以“這個變故果然留不得”來除掉自己,畢竟他的親信都被殺了啊,就算長老們再不同意也要給幾分薄麵。
事後她會受到懲罰,雖然不至於當場死掉,但類似的事情隻要多來幾次,就算長老們再舍不得特級的戰力,也會同意加茂家主的決策。
搞什麼,你那稀薄的智慧全用來刁難和對付小孩了嗎?
啊,加茂涼,你知不知道自己臣服的家主大人,竟然把你當作可以隨意拋棄的一次性用品誒。
如果她告訴他,自己現在的人設是沒辦法控製自己的咒靈怎麼辦?
他會不會嚇得屁滾尿流啊?
加茂楓仰天歎了口氣。
加茂家主的冷漠,是不分對象的呢,不過居然舍得用一個親信換女兒的命,她該說謝謝看重嗎?
加茂楓重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無神的雙眼望向加茂涼。
“如果你不好好教我,我就叫妹妹出來了。”
稚嫩的童聲連警告都顯得不那麼有威懾力,但字句連在一起卻足夠恐怖。
“你也不想被我殺死吧?”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猙獰,語氣不善地開口:“哈?”抬頭,對上連那雙了無生機的雙瞳,像是一把森涼的刀,輕輕地落在他的頸部。
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的脖子切下來。
哈......怎麼可能。
陽光照射在身上,沒有絲毫暖意。
加茂涼愣神了一會,才慢慢反應過來,但他覺得,對方可能是在說真的。
哈?就因為是特級,所以底氣也硬起來了麼?
*
話雖如此,但能爬上如今的地位,加茂涼也不是真蠢貨。
倒不如說他其實很會規避潛在的風險,所以稍微變得老實了一點,雖然還會在負重訓練給她使壞,但最起碼有在認真教導了。
拋開其他不談,加茂涼還算一個好老師。
在見識過零咒力的天與咒縛可以硬抗加茂家主的攻擊,加茂楓對所謂的體術產生了無限高的期待。
譬如加茂涼一樣,即使沒有所謂的術式,但靠著出色的體術和咒力配合,也能成為一個二級咒術師。
如果她也能達到那種程度......不說堪比王甚爾了,最起碼配合著術式出其不意突襲,在短時間內單殺加茂涼也不無可能。
所以,哪怕加茂涼的教學總有幾分故意打壓的味道,加茂楓依舊忍耐了下去。
不過很快,她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眾所周知,咒術界裡偶爾會有異類誕生,他們與按部就班成長的孩子們不同,或多或少有些異於常人的天賦,就像是開了作弊器的玩家,多了一條快捷路線。
但無論怎麼特殊,他們都嚴格遵守著“平衡”一詞。
失去過什麼,才能得到什麼,就像天與咒縛用咒力換取強大的身體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