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踩掉板鞋,小心把貓放在地上。
原以為它初來乍到新環境,會因為應激躲進床底下,卻沒想到貓咪抽動了下鼻子,這裡嗅嗅那裡聞聞後,尾巴很快就翹了起來,跟隻雞毛撣子似的悠閒豎著。
它邁著優雅的貓步,在地上印下一個個灰撲撲的梅花印,高昂著腦袋,抖著胡須,搖頭擺尾、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間小小的公寓。
那模樣,神氣威風得猶如雪豹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大白。”由希脫下大衣,試探性叫了一聲。
這是她新給小貓咪取的名。
經過她仔細辨認,這是隻白毛小貓咪,所以她理所應當地給它取名叫了大白。
大白耳朵朝她這邊側了側,顯然是聽見了,但是頭也不回,隻留給她一個寫滿嫌棄的背影。
它好像不喜歡這個名字。
不過沒關係,她喜歡就夠了。
強製愛也彆有一番風味。
由希美滋滋地想著,先是抽出濕紙巾給貓擦了腳,又走到廚房拿出兩個空碗。
一個碗放了吹涼的白開水,一個碗放了點貓糧——她買的東西多,這是方才寵物店店員附贈的一小袋試用裝。
黃褐色的貓糧在碗底淺淺鋪了一層,由希把兩隻碗放下,招呼著大白過來吃飯。
流浪這麼久,肯定餓了。
她滿心憐愛,誰料大白卻絲毫不領情。
被她強行抱過來的大貓低頭看眼貓糧,似乎並不感興趣,滿目嫌棄地啪一下,貓爪用力把糧碗推走。
倒是旁邊盛著水的水碗,它看起來是真的渴了,屈尊紆貴地垂下頭顱,伸出粉嫩的小舌頭,一卷一卷,笨拙地喝起了水。
由希在一旁,很新奇地看著。
它看起來並不熟練,甚至像是第一次喝水。
剛開始,大白坐在地上,甚至拿兩隻貓爪一左一右放在碗的兩邊,軟軟的肉球捧著邊緣,胡須顫著,很努力地想要靠自己拿起碗。
可失敗了。
貓爪不像人類那麼靈活,它努力半天,發現自己隻是在平白無故的浪費時間,碗愣是紋絲不動,於是耳朵微微耷拉下來,尾巴煩躁地拍打了兩下地麵,悻悻然調整成了蹲姿。
啪嗒啪嗒。
笨笨的貓舌頭卷得外麵都是水,連圍脖毛也浸滿了水,變得沉沉的、濕漉漉的。
由希寬容地原諒了小貓咪。
大白喝夠了,就縮回小腦袋,扁扁的貓肚皮裝了水。它低頭看看肚皮,感覺仍然空空蕩蕩的,很快,裡麵就傳來了響亮的咕嚕聲。
由希見狀,又把裝了貓糧的碗推過去:“餓了嗎?吃這個吧。”
大白看也不看,再次嫌棄地一爪推開。
這下有點麻煩了。
由希發現了,大白是一隻挑食的貓,這種口味的貓糧可能不合大白的胃口。
她蹙著細細的眉,正苦惱著該怎麼辦,大白探出頭張望一圈,忽然發現了什麼,拿肉球拍拍由希的腿,嘴裡冒出幾聲嘰裡咕嚕的喵叫。
順著大白的視線,由希看向了餐桌上的吐司。
那是她沒吃完的早飯。
今天起得有點晚,早上趕時間,她隻吃了一片,剩下的忘記放冰箱了。
因為是冬天,倒是不擔心會壞。偶爾吃一次也沒問題,不過要是養成長期挑食的毛病就不好了。
由希猶豫著走過去,大白可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雙腿往後一蹬,一個蓄力,就輕盈地躍上了木椅,再從木椅跳到桌麵。
然後,它坐在裝著吐司的盤子旁,長尾巴彎彎繞繞地探出來,圈住吐司,小爪子搭上盤子邊緣,嘰裡咕嚕地更起勁了。
“喵——喵嗚嗚!”
大白刻意地、緩慢地,眨著澄澈若晴空的藍眼睛,撒嬌地拖長了尾音,可憐巴巴看著她。
好、好會勾引人的小貓咪!
它好像非常清楚自己的可愛優勢,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人心軟、達成自己的目標。由希被萌得心肝一顫一顫,暈暈乎乎地就拿了盤子放進微波爐。
她溫度沒有調的太高,拿出來時恰好是溫熱的。大白盯著吐司,一雙眼睛隨著盤子移動,藍眼睛快瞪成了鬥雞眼。
可等由希放下盤子了,大白又矜持地擺出勉為其難的樣子,把硬硬的麵包邊摳開,隻挑裡麵最軟的芯子吃。
由希哭笑不得。
一方麵她覺得它聰明可愛,另一方麵,她又覺得這隻命中注定的小貓咪太挑食了,想必要花費不少精力改正。
她甜蜜又煩惱,眼見貓咪還是臟兮兮的,她想了想,取來一包濕紙巾,打算一會再給它好好擦擦。
等待大白吃飯的間隙,由希打開電視。
她習慣性地調到了新聞台。
“從現場獲得的最新報道,東京新宿目前正處於封鎖狀態,原因不明。”
“接相關人士線報,東京各區仍有一定數量的咒靈未被清理,請各位仍滯留在東京的市民儘快有序撤離。”
身後,埋頭乾飯的大白耳朵一下豎起,貓臉唰地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