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手機鈴聲準時響起。
由希被鈴聲吵醒,強撐著睜開眼皮,摸索著打開床頭小夜燈。
暖融融的光霎時傾瀉而出。白色大貓蜷縮著身體臥在貓窩裡,嘴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鼾聲,影子照在牆上,映出一團毛乎乎的蒲公英。
見狀,由希微微放下心來,重新關了燈入睡。
一夜好眠。
翌日起床,已是午間十一點。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再加上昨晚已經將趕工的報表交了上去,連最後一點加班隱患也被剔除。
由希美美伸了個懶腰,手背卻忽然碰到了一點毛絨絨。柔軟而豐盈,摸上去像兔毛般順滑。
她側過一點臉,看見正趴在枕頭另一邊、緊貼著她呼呼大睡的大白。
貓窩空蕩蕩的,隻留著幾根長長的貓毛,證明它曾經來過。
好似被她的動靜驚醒,貓咪徐徐睜開惺忪睡眼。
它慢悠悠從枕頭上站起,眨巴眨巴那雙氤氳著水潤霧氣的藍眼,晃晃腦袋,打招呼似的張開三掰嘴,衝由希黏糊糊地“喵”了一聲。
漂亮貌美的賽級臉蛋,再配上那陽光鮮豔的向日葵項圈,可愛到仿佛貓咪之神親自下凡。
由希頓時肅容。
她撩開被子,雙手合十高舉過頭,虔誠地朝小貓咪拜了拜。
大白好像也很吃這套,踩著貓步在她麵前走來走去,甜美拉絲的貓叫變得又綿又軟,尾巴像雞毛撣子一樣豎起,尾巴尖微微上翹,誘惑般在她眼皮底下左搖右晃。
它在朝她笑。
它還朝她晃尾巴。
它一定是勾引她!
由希明悟過來,伸手就要去拉大白的尾巴。
大貓輕輕瞥她一眼,身體一扭,尾巴尖就靈活地從她掌心劃走,卻也不離得過分遠,就停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啪嗒啪嗒拍打著被褥。
等她真的又被引誘到撲過去,大白後腿一蹬,輕巧躍到床頭櫃,再次完美躲避。
嗬,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等它傷好了,她一定會狠狠製裁這隻性格惡劣的小貓咪,讓它知道什麼是來自鏟屎官的愛。
生怕惹得大白亂跑撕裂傷口,由希隻好悻悻然收手。她沒再接著追,而是下床把窗簾拉開。
天光大亮,昨夜下的雨夾雪已經停了。
七海建人發來了回信:【謝謝關照,我沒事。】
由希見狀,沒再接著給七海發消息。
她下床給大白放飯。
大白還是不肯吃貓糧,由希在冰箱裡翻了半天,翻出一包還沒開封的雞胸肉,丟進鍋裡水煮。
她發現大白同樣不吃沒味道的食物,所以往裡麵加了一丁點鹽。
大白這才沒有一爪推開,低頭嗅聞了兩下,猶豫再猶豫,最後勉為其難地叼起一點雞肉開吃。
趁大白吃飯的當口,由希去到貓砂盆那鏟屎。
可是……
沒有。
哪裡都沒有。
由希蹲在盆前,拿鏟子翻來覆去地找,都快把貓砂翻個底朝天了,卻依然沒有見到一點尿團、或者貓屎的蹤跡。
她感到匪夷所思,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正嫌棄乾飯的大白,再看一眼乾乾淨淨的全新貓砂,大腦逐漸宕機。
不應該啊。
水她起床後剛換過,滿滿一大碗,大白昨晚都喝光了,所以絕不是喝水少的問題。
難道說……
大白看似聰明,實則是一隻不會用貓砂的笨蛋小貓咪?
而就是因為它不會用貓砂,所以它的原主人才會不耐煩,對它心生厭惡,虐待後又丟棄了它?
由希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她頓感心酸,當即撂下鏟子快步走過去,將嫌棄扒拉著雞肉絲的大白一把抱起。
大白見她滿臉嚴肅,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這回倒是沒再掙脫,任由她帶著自己來到貓砂盆前。
由希捏住大白的兩隻小爪子,深深吸一口氣,口吻堅定而深情:
“大白,你放心,咱們一定能學會。”
“咪?”
大白歪了歪腦袋,眼露疑惑。
由希憐愛地捏捏它的肉球,然後握著它的爪子放到貓砂裡,左刨一下,右刨一下。
刨出的貓砂堆起一個小小的沙丘,她表情耐心得像幼稚園的老師:“大白,這是貓砂,可以用的,拿來埋屎的。”
“……”
大白徹底恍然。
它仰起小腦袋,正對著由希,露出了看傻瓜的眼神。
大白抖抖胡須,從她手裡抽出爪子,再一個靈活掉頭,尾巴尖尖拍上那小小的沙丘,再用力一甩,沙丘很快就被推平。
它不屑吹了吹爪,喵嗚著跑遠了。
由希:“……”
看來這貓不僅笨,還叛逆。
既然沒辦法腳踏實地教會貓上廁所,那她隻能另行其道了。
由希暗自下了決定。
她跑到廚房,拿來一副一次性手套,再戴上口罩與太陽鏡,全副武裝後再次尋到了大白。
大白懶懶側過身子,好奇地看著她。
由希有點緊張,她也是第一次做這事,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她舉著雙手靠近大貓,眼神在它屁股上亂轉,如臨大敵:
“肛.門腺、肛.門腺……是在這塊嗎?”
大白耳朵一豎,顯然是聽見了她的低語,隻覺得屁股一涼,頓時警惕地支起了身子。
“應該是這裡吧。”由希不太確定。
眼見女人作出揉捏手勢,魔爪即將伸來,大白立即亮出尖尖的小虎牙,凶巴巴地朝她哈了聲氣。
然後,好像實在沒辦法似的,它喉嚨裡冒出無奈的咕噥,看她一眼,跳下桌子跑去了衛生間。見她愣在原地,又回頭看了一眼,“喵喵喵”地叫著她。
等由希跟上了,它從瓷磚一躍而起,跳到馬桶圈上,繞著走了一圈,又跳到水箱蓋子上,貓爪往下一按,抽水鍵便陷了下去。
嘩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