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希看著他,搖頭拒絕了。
她麵露同情,欲言又止,憂愁皺眉,最後扼腕長歎:“五條先生,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五條悟:“?”
她斟酌著語言,嘗試開導:
“每個人都會生病,這很正常,無可避免。”
“你隻是眼睛不小心生了病,和感冒發燒彆無二致。不需要以傷害自己的方法,去刻意證明自己的「正常」。”
五條悟:“……”
他看著由希誇誇而談的模樣,忍不住憋笑憋得肩膀抖動,最後冒出一聲:
“噗。”
正泛泛而談的由希怔住,狐疑看向他。
五條悟連忙正色,唇角卻還帶著揮去不之的笑意:“啊,那個是——”
“五條先生。”
由希打斷了他,猶豫,“你剛剛,是放屁了嗎?怪響亮的。”
“?”
五條悟徐徐打出一個問號。
“沒關係,我不在意,一點也不臭。”
顧慮到他的病人身份,由希顯得異常好說話。
她明明小手緊緊捏著鼻子,嘴巴卻說著“完全不臭”,甚至表情親切地替他指出廁所方位:
“廁所的話,往前直走再左拐就是了。”
她想了想,看著他被眼罩蒙住的眼睛,沉思,“還是說……我帶你去?”
“……”
看熱鬨的回旋鏢鏢中自己,五條悟臉色僵住,笑不出來了。
五條悟有一雙稀世六眼。
幾百年僅才出現一例的至寶,五條家最引以為傲的血脈象征。不僅可以清楚看見咒力的流動軌跡,甚至能直接看穿術式的作用原理。
而代價就是,無所不在的信息會不停紛湧而至,所以他才需要用特質的眼罩來擋住眼睛。
這樣一來,六眼的視力不受影響,卻能降低無效紛雜的信息流。
五條悟剛想辯解,路經他們的掃地阿姨忽然腳下一個打滑,嘴裡“哎唷”一聲,身體搖擺間不慎將大桶往前一推——
嘩啦啦。
漫天金紅落葉飛揚。
眼看紛紛揚揚的落葉就要撲上二人,由希匆忙一個正步昂首上前,挺身而出擋在五條悟身前。
“五條先生,請你躲在我身後!”
由希隻來得及喊出這一句,眼前已是洋洋灑灑金紅交織。她屏息凝神,閉緊了眼,表情誓死如歸若英雄赴義。
好半晌,直至那陣披頭蓋臉的感覺過去,她才呸呸兩聲吐掉嘴裡殘葉,狼狽掀開眼皮。
掃地阿姨慌了神,在一個勁兒地道歉。
由希安撫兩句,匆忙扭頭去看五條悟:“五條先生,你沒——”
她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五條悟躲在她身後,理直氣壯揪著她的衣擺,怎麼藏也藏不住的高大身量委委屈屈壓下來。
另一隻手則護在自己臉前,長腿彎成了內八,姿態弱柳扶風,叫她好似看到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千金。
看起來柔弱可憐又無助。
隻是這深閨千金,委實長得太壯了點。
“……”
這就是身殘誌堅人士的苟命速度嗎?
由希可疑沉默一瞬,乾巴巴,“哈哈,五條先生,你躲的動作真快。”
五條悟嬌弱無力地點點頭。
他雙手捧住自己麵孔,又很刻意地鼓起臉頰,嘟著嘴唇,露出一派無辜且清純,如女子高中生一般楚楚可憐的神色。
“抱歉呐,人家受到驚嚇就會這樣。還是身子骨太弱了,嚶嚶。”
“……”
由希眼神飄忽,不敢直視他泛著光的油膩嘟嘟唇,機械答道:
“啊、嗯。沒、沒關係。保護智障……不,殘障人士……呃,應該做的。”
正巧,七海建人打完電話回來。
見由希沾著葉片滿身狼狽,他微愣,沉聲:“發生什麼事了?”
由希將事情簡單一說,七海建人眉心霎時狠狠一跳。
他用力按了按眉骨,看向這位從學生時代起就總愛捉弄後輩、既不正經也不著調的白毛學長。
這場鬨劇最終以七海趕來嚴厲批評五條作結。
雪發青年聽著後輩沉穩有力的說教,出乎預料地乖乖點頭應和。
五條悟左右看看,發現公園裡有一輛冰激淩車,於是大步走過去,給三人分彆買了一個甜筒,臉上笑嘻嘻的:
“知道啦知道啦,再念叨就會變成複讀機老爺爺了哦,七海海。”
七海不吃,他下單的那根香草就歸給了五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