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街道上傳來的黴臭味刺激著格洛麗婭的神經，她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最開始巷尾傳來的男女叫罵聲還能偶爾讓她驚醒，現在已經對她毫無影響。

她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

格洛麗婭和傑森住在犯罪巷的一個小房子裡。說是小房子，實際上就是一個破爛樓層的樓梯隔間，這是他們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畢竟，一個不大的男孩兒，一個病弱的女孩兒，簡直是犯罪巷裡另類的寶藏，能換成錢的那種。

床上的女孩兒氣息十分微弱，她睜開眼睛撇了一眼破爛的門，鎖得好好的，外麵沒有太多的光透進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天要黑了還是外麵是陰天。

傑森還沒有回來，這讓格洛麗婭十分擔心。

在她還健康的時候，他們都是相互配合著在外麵尋覓事物，從她半年前生病開始，就是傑森一個人出去了。

其實她還不想死，但她也不想活著，苟延殘喘隻會加重傑森的負擔。

格洛麗婭思維渙散，突然響起的開門聲讓她不得不集中精力。一年前，她和傑森還住在另外一個地方，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一個陌生人打開了她的門，然後把她抓到了專門出賣□□的地方，好在傑森配合著讓她逃了出來。

現在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每一次的開鎖都讓她分外緊張。

格洛麗婭因為呼吸不暢把臉憋得通紅，她的手抓著被單，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門口。

哢嚓一聲，門完全打開了。

還好是熟悉的人，格洛麗婭鬆了口氣，男孩飛速地溜進來又把門關上了。

“傑森，你回來啦。”格洛麗婭揚起一個笑容，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有精神一些，她想用雙手撐起自己的身體，結果以失敗告終。

“格洛麗婭，你看我帶回來了什麼。”

傑森獻寶一樣把一個盒子在女孩麵前打開，裡麵放著一塊草莓味的蛋糕，很新鮮，應該是剛剛買的，格洛麗婭並不打算追究買蛋糕的錢的來源，她很清楚。

“傑森，謝謝你。”

格洛麗婭很美，她焦糖色的眼睛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沉醉，即使隻有十歲也能看出她未來的風華絕代，如果她還有未來的話。

“不過在吃蛋糕之前，格洛麗婭，你要先吃藥。”

傑森先半抱著格洛麗婭把她扶起來，然後從他的小黑袋子裡摸出了各種藥品。

藥品有些很新，有些都要看不清日期了，不過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藥品是很難弄到的，傑森手臂上的傷口說明了這一點，不過格洛麗婭選擇對此沉默，說出來傑森也不會停止找藥的，隻會因為她的擔心而自責。

她敢肯定，大部分藥對她的病症毫無作用，甚至有一些會起到反作用，為了讓傑森不要那麼傷心，她把藥一一吃下，吃得最多的就是止疼藥，這樣就算有反作用也沒關係，隻要不那麼痛就好，反正她的身體已經足夠糟糕。

傑森喂格洛麗婭吃完藥之後又給她喂了幾口水，他這才把水杯放下，然後把蛋糕拿起來一勺一勺喂給女孩。

“格洛麗婭，你一定要一直陪著我。”其實傑森本來想用疑問句，最後選擇用了肯定句。

“我會儘我最大努力陪著你的，我用蝙蝠俠的內褲發誓。”

格洛麗婭成功把傑森逗笑了。

他們曾經討論過蝙蝠俠如果真的是個人的話，到底有沒有穿內褲，格洛麗婭堅持認為蝙蝠俠沒有穿，傑森則覺得蝙蝠俠沒有那麼變態。

傑森把蛋糕盒子放到床頭櫃上，盒子不大，床頭櫃上已經放了好幾隻，記錄著他們的快樂時光。

格洛麗婭覺得自己自己有些不對勁，換作之前，她根本清醒不了多久，而今天傑森已經在她旁邊睡著了，她自己還沒有睡著。

難道這就是其它人說的，人死之前會突然變得很有精力？

她動了一下，很快，身邊的人也動了，她趕緊閉上眼睛裝作睡著。還好她的呼吸本身就很微弱，和睡著的時候一樣。

她雖然閉著眼睛，但她能感受到旁邊的人捏了捏她的被子以確保她有好好蓋著，接著又沒有動靜了。

格洛麗婭再次睜開眼，雖然在黑暗中她什麼也看不見，按理來說應該能看到一點，但她的身體變差了太多。

傑森已經睡著了，她很肯定這一點，因為他很累，他不僅要出去尋找兩個人的食物，還要打掃衛生以及照顧她。

想和他一直生活在一起，又想趕緊死去。

直到第二天傑森起床的時候格洛麗婭都沒睡著。